太公去世后,刘邦派人召陈豨进京述职,陈豨称自己病情严重,无法动身,拒不进京。
陈豨,齐国人,楚汉相争时是刘邦的部将,在高祖七年封为代相,当时他进京觐见刘邦。因为过去也是韩信的部将,离开长安之前,他去拜见了韩信。
陈豨被任命为巨鹿郡守,驻守边防,手握赵、代两地重兵,负责守卫大汉帝国的北大门,以防备匈奴。
他向淮阴侯韩信辞行,韩信拉着他的手避开左右侍从在庭院里漫步,仰天叹息说:“我可以和你说说心里话吗?有些话想跟您谈谈。”
陈豨知韩信是旷世奇才,对他敬若神明,诚恳回道:“一切听大将军吩咐!”
韩信说:“您所管辖的地区,是天下精兵聚集的地方,而您是陛下信任宠幸的臣子。如果有人告发说您反叛,陛下一定不会相信。再次告发,陛下就怀疑了。三次告发,陛下必然大怒而亲自率兵前来围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为您在长安做内应,我们里应外合,大事可举。”
陈豨一向知道韩信雄才大略,对此深信不疑,承诺道:“我一定听从您的指教!”
陈豨回到边防驻守期间,曾经休假回乡路过赵国,赵相国周昌看到陈豨随行的宾客有一千多辆车子,把邯郸所有的客栈全都住满,声势浩大。
等陈豨回到代国后,周昌就进京朝见,见到刘邦后把陈豨宾客众多、在外独掌兵权好几年、恐怕会有变故等事全盘托出。
打蛇先搂草。
刘邦命人追查陈豨宾客违法乱纪的事,其中不少事情牵连到陈豨。
陈豨非常害怕,暗中派宾客到王黄、曼丘臣处联络谋反。
九月,陈豨与王黄等人一同反叛,自立为代王,劫掠了赵、代两地。
刘邦听说之后,亲带兵自前往围剿,到达邯郸后刘邦高兴地说:“陈豨不在南面占据漳水,以河为阻;不在北面守住邯郸,以山为险。放弃有利地形不据守,由此可知他不会有所作为的。”
此时,赵相国周昌上奏请求把常山的郡守、郡尉斩首,说:“常山共有二十五座城池,陈豨反叛,失掉了其中二十座,这些官吏失职,按律当斩!”
刘邦问:“郡守、郡尉参与反叛了吗?”
周昌回答:“没反叛,但是投降了。”
刘邦说:“他们投降是因为力量不足以对抗陈豨大军的缘故,情有可原。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收服人心最重要。现在如果把他们都斩杀了,就等于把剩下的那些掌握城池的郡守、郡尉逼向叛贼陈豨那边。
所谓两军交战,攻城次之,攻心为上。得人失地,人地俱在;得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道理你懂吗?我看律法有时也可变通嘛,非常时期,特殊处理。”于是刘邦赦免了赵、代两地官吏,同时还恢复他们的守、尉职务。
接着,刘邦继续问周昌:“赵国还有能带兵打仗的壮士没?”
周昌小声地回答:“目前有四个人。”
刘邦:“把这四个人带来,我见见。”
周昌退出去带这四个人拜见刘邦,刘邦一见便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小子也能带兵打仗?粉头白脸的,没一点男子气概!”四个人恐惧、颤抖地跪伏在地上。
但刘邦还是封给他们各一千户的食邑,任命为将。
左右近臣谏劝道:“自陛下起兵以来,有不少人跟随您进入蜀郡、汉中,其后又征伐西楚,有功却未得到普遍封赏,现在这几个人有什么功劳而予以封赏?”
刘邦笑了笑,说:“这就不是你们所能了解的了!陈豨反叛,邯郸以北都被他所占领,朕用紧急文告来征集各地军队,但至今仍未有人到达,现在可用的就只有邯郸一处的军队而已。
寡人又何必要吝惜这四千户的封赏,不用它来抚慰、召集赵地的年轻人呢?!赵地年轻人看到这四个人都封赏了一千户,必然踊跃投军。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半月以内,军队就会增加几万人。用四千户换几万人,如此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左右近臣都说:“陛下英明!臣等佩服!”
刘邦又问:“陈豨的将领中都有谁?”
左右回答说:“有王黄、曼丘臣,二人以前都是商人。”
刘邦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于是各悬赏千金来求购王黄、曼丘臣等人的人头。刘邦知道,商人身边多唯利是图的人,悬赏千金,他们的人头自来!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冬天,汉军在曲逆城下攻击并斩杀了陈豨的大将侯敞、王黄,又在聊城把陈豨的大将张春打得大败,斩首一万多人,接着太尉周勃进军平定了太原和代郡。
十二月,刘邦亲自率军攻打东垣,但未能攻克,叛军士卒在城墙上辱骂陛下。不久东垣投降,下令凡是辱骂皇帝的士卒一律斩首,其他没骂的士卒则处以黥刑,在额头上刺字,把东垣改名为真定。
刘邦之所以这样做,因为恩威并用,才是治军之道,斩杀辱骂自己者以立威,封赏有功者以施恩。
赏有功、罚有罪,天下可运于掌。
王黄、曼丘臣的部下所有被悬赏征求的,一律都被活捉了,因此陈豨的军队也就彻底溃败。
刘邦到达洛阳后说:“代郡地处常山的北面,赵国却从山南来控制它,太遥远了。”于是就封儿子刘恒为代王,以中都为国都,代郡、雁门都隶属代国。
当初刘邦亲自率军平叛陈豨,他想让韩信随军前往,韩信托病没有跟随。
韩信暗中派人到陈豨处说:“您只管起兵,我在长安协助您,做你内应。”
于是韩信就和心腹家臣密谋,打算夜里假传诏书赦免服刑的罪犯和奴隶,发动他们去夜袭吕后和太子。
一切部署完毕后,等待着陈豨的消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邦本来就明里暗里安排有人化装成佣人,家丁,街坊邻居等监视韩信的一举一动。
韩信因不服高祖无故用计夺他齐王王位,贬自己为怀阴侯,被困长安,心有怨气,欲密谋劫持吕后、太子,安排这一计划的时候,无意中被一个下人听到。
下人本是朝廷的眼线,他及时向吕后告发了韩信准备谋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