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6年六月,时值盛夏,天气炎热。
韩信成为汉王刘邦的大将军之后,他一方面申明军纪,一方面加紧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考验选拔出了一批身强力壮,作战勇敢的士兵组成尖刀营。同时他还对军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整合,淘汰了一部分老弱病残士兵,为以后东征做好了准备。
六月底的一天中午,刘邦决定召见韩信,想了解他的近况。
韩信拜见后,刘邦对他说:“韩将军,这段时间你也渐渐熟悉了军队,有什么需要我出面解决的,知会我一声,我和萧丞相是支持你的。”
韩信感激说道:“多谢汉王关心,暂时还没有。”
刘邦试探问道:“各将士都知道了我们东征的战略,你也知道我们来南郑的时候,已经烧毁了栈道,现在唯一的出路被毁了,该怎么出去呢?”
韩信笑了笑,指着身旁的地图说:“这点大王不用担心,就算栈道没烧,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摆设罢了。我从没想过要从栈道出去。”
然后韩信走到大厅挂着的地图面前,用手指弯弯曲曲画个了一条线,边画边说:“大王,这里有条小路,一般地图上没有标识出来。我从一个上了年纪的当地药农那里了解到,从陈仓小道可以绕过秦岭,直达关中。老药农告诉我,知道条路的人很少。在药农的带领下,我亲自带兵侦查做了实地考察,确实能到关中,并绘制好了地图。”
说完,韩信慎重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纸画的地图,承奉给刘邦。
刘邦接过地图一看,心里大惊,居然和张良送给自己的那张图相差无几,心想:“英雄果然所见略同。”
刘邦有些疑虑,问道:“这条陈仓小道真能出去?”
韩信一脸肯定地回答:“嗯,确定无疑。
刘邦听到此话,心里高兴,心想:韩信的计策居然和张良的临别献计不谋而合,看来他是有周密的计划了,于是微笑着说:“想必韩将军已有计划,得将军真是天助我也,愿闻其详。”
韩信接着说道:“此路是小道,崎岖不平。虽然路难行,但是能行。大王,我已挑选出了精兵,加强了山地攀爬训练,另外淘汰了两千多老弱病残士兵。兵法上说,兵以正合,以奇胜。我们可以利用淘汰的这两千多老弱病残去大张旗鼓地修栈道,做为疑兵,另外以精兵出奇不意,经陈仓小道直袭关中,明修栈道作为幌子,暗度陈仓是实质,一明一暗,一正一奇,打章邯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按此计实行,关中对大王来说必然唾手可得。”
刘邦佩服地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军果真是军事奇才。”
韩信鞠躬三拜,谢道:“多谢大王夸奖。”
刘邦心中期待,满怀希望,但还是谈定地说:“你下去认真做好准备。”
韩信告辞道:“诺。”说完退了出去。
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刘邦经常派手下给韩信送去美食和上等衣服,对韩信礼遇有加。
韩信派这两千多老弱病残的士兵,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去修栈道。栈道蜿蜒匍匐于悬崖峭壁间,士兵们站在搭好的横木上,往下看,脚下如临深渊,不由得让人胆颤心惊,两腿发抖。加上岩石坚硬无比,不好凿洞,栈道修得很慢。
雍王章邯听说刘邦派人在日夜修复栈道,特地派兵前去打探。探子回来汇报说,工程进度缓慢。
章邯作为一个老秦人,他对那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栈道易毁难修,要修通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为了以防万一,章邯还是在栈道出口,占据有利地形修筑、加固关卡,并派重兵把守,日夜注意栈道情况,并严令部下:“不准放一个汉兵过来,违令者斩。只要汉兵修到对面悬崖峭壁上,到了强驽的射程范围之内,一律射杀,千万不能让栈道修成。”
章邯心里知道:“第一,工程难度大,悬崖峭壁间施工,栈道上人不能并排,马不能并行,汉军大队人马无法短时间通过。第二,我已占据有利地形,派重兵守住关卡,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刘邦想入关,真的比登天还难。”
然而刚过不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八月,韩信带领精兵经陈仓小道直入关中,夜袭章邯军,顺利地拿下了陈仓这个战略要地。
章邯做梦都没想到,汉兵会从陈仓出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率军仓促应战。汉军勇猛如虎,章邯军乱作一团,节节败退。
章邯兵败究其原因是:他作为降将,以前在殷墟投降于项羽,之后项羽坑杀秦降军二十万于新安。在秦民心里,如果章邯不投降,那么就不会白白牺牲掉这二十万秦子弟,因此秦人对章邯恨之入骨,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的心都有。对于失去民心和士卒心的章邯来说,谁还愿意为他奋力杀敌呢?
秦军败退,韩信率军乘胜追击。
章邯收拾好残军在好畤(zhi四声)停下来与汉军战,又被韩信打的落荒而逃,逃往了废丘。
韩信平定了雍地,派人向汉王刘邦报告喜讯:“雍地已平,章邯逃至废丘。”
刘邦大喜,章邯已逃,关中再无可以阻止汉军前进的人了,于是他赶紧派使者嘉奖全军将士,并让韩信上报军功。随后,刘邦带领随从经陈仓来到韩信军营,亲自坐镇指挥。
刘邦率大军继续向东挺进咸阳,在废丘包围了章邯,同时派别将收复其他地方,平定了陇西,北地,上郡。
韩信率军进攻废丘,章邯清楚自己大势已去,也无心再做抵抗,面对汹涌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章邯双眼湿润,他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率领的二十万秦子弟在远方召唤自己,心里百感交集,沧然泪下。
曾在无数个夜里,他在梦中惊醒,突然坐起来,冷汗直流,心乱如麻,不停地自言自语道:“愧对二十万秦子弟啊,要不是我率军投降,他们就不会死得那么惨。”思来想去,后悔不已,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魂牵梦绕。
二十万秦子弟被坑杀时,那凄惨的喊叫,痛苦的挣扎,无助的眼神,成了章邯挥之不去的魔魇。
现在自己也要随他们而去,章邯一下释然了,有种解脱的欣慰,所有这一切愧疚、后悔,终于将烟消云散。
这时他站在城墙上,面对凛冽秋风,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脸。他慢慢拔出剑,横在脖子上,眼睛一闭,抹了下去。鲜血瞬间涌出,他的身子像秋风中的落叶,从高高的城墙上飘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奇怪的是,他的嘴里还留着一丝赎罪的微笑。
汉王刘邦率军进入咸阳,接着平定了三秦。雍王章邯自杀,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投降。
汉军入城,老百姓夹道欢迎,争相送瓜果、糕点、鸡蛋给汉兵,秦民父老杀羊宰猪,犒劳士兵。刘邦一边安抚百姓,一边下令军中,不准欺负当地百姓,违令者斩。
秦民终于盼来了汉王刘邦,大家载歌载舞,热烈欢迎他的到来。在秦民心里汉王是一位宽厚长者,大家拥戴他,对待汉军如亲人一般。
至此,刘邦正式做上了名副其实的关中王,他的胸怀和志向又更上了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