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之花光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了店小二所说最好的那个花瓶,掏完之后还有些迷茫,一个瓶子十几两银子,自己这是鬼迷心窍了不成?
其实店小二也没有说谎,烧品轩摆在外面的东西都是普通富贵人家用的,半两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个的那种,但也有好货。
每次从窑口那边拉过来的货里,总有一批不错的东西,这批东西可不会摆出来,而是由老板直接给怀风府的几个大家送过去,像是出过二品大官的方家,或者府尹郑家之类。
店小二说的最好的那个花瓶,就是他们挑剩下的。虽然挣了他一些钱,但确实没有坑他。
等回到客栈,林敬之把东西恭恭敬敬地放了进去。说起来,这是他供奉过的最贵的东西了,虽然比起神仙先前发过来的画中瓶子远远不如,但也是他目前最大的能力了。
甚至他把瓶子送过去的时候都未曾想过,若是神仙此次不给打赏,余下的两日他该如何过活,吃馒头的银钱都没有留。
等神仙收下花瓶之后他又只剩下满心欢喜了,就算不给打赏又如何呢?小弟的命是神仙救的,书箱里的笔墨纸砚是神仙给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神仙送的,就连已经花掉的银子,全然都是靠着神仙才挣来的……
林敬之满心/虔/诚,然后就看到了石碑里大包的银子,取出来发现,里面甚至还有三个金戒子!
他本应该很高兴,也确实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些许遗憾,自己好似又没给神仙做甚贡献,好似不被需要……太复杂,林敬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种感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此类感受。
用凉水洗了把脸,把这些奇怪的感受都压了下去。还是先去银楼,把这三个金戒指给换了,再去趟书肆,上次去的那个书肆不行,还得去问问其它的书肆。快些的话,回来还够时间再写一首诗文。
照样把银子压在书箱底,金戒子放在了怀里,戒子小小的一个圈,根本不占地方。他背着书箱出门,连换洗衣物也带上了,等换完银子,刚好用衣物把银子包起来,以免碰撞之间有声响,府城这么大的地方,肯定不缺小偷、地痞,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敬之去了怀风府最大的银楼金凤楼,就是商队伙计先前告知的那个。
他站在外面,看着三层高的小楼、镂空雕刻的门窗、闪着金光的‘金凤楼’三个大字,还有门口衣着齐整的迎门小二,觉得也是长了见识。府城不愧是府城,这边的商家都比泗水县的大气些。
“这位公子想看点甚么?”迎门的店小二领着林敬之进了里面,原先在里面空闲着的小二立马填补了门口的空缺,井然有序。
不得不说林敬之是个合格的读书人,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这会子穿着灰扑扑的长衫,站在颇有些辉煌的银楼里也是怡然自得,跟一株坚韧的青竹似的。
此等气度,就是有几分势利眼的店小二也被震住了,言语间皆是恭敬。
“我有两个金戒子,想出手,不知你们银楼收取否?”
能把当东西说的这么从容不迫、理直气壮的,店小二还是第一次见。“收的,金饰在二楼,还请公子上楼。”
原来这银楼第一层全是银首饰,只第二层才是金首饰,又不知第三层是卖甚的,林敬之暗暗想道。
一上楼,就有二楼专门的管事前来迎接,店小二在脚离二楼还有最后一个台阶时转身下楼。
林敬之说明了来意,并把戒子拿了出来,只拿了两个,其中一个他准备带回去给阿娘戴,家里现在不是太需要银钱的时候,少一个也无太大区别。
“两个戒子一共二钱,但是品相极高,做工也好,可以给您按照四钱的重量换成银子,您看合适?”
管事的价格出的极为厚道,主要这个成色的戒子实在少见,这戒子和店里的其他金首饰放在一起,都快把其他首饰衬成黄铜了。金凤楼开了这么些年,他看到这种成色的次数也不多。
四钱,换成银子其实也不过四两。
宋言蹊要是知道大几千买的金子,到这边居然和大几百的镯子换的钱一样,估计能气哭!
“那就麻烦管事的了。”
林敬之用外衫把银子包起来,放在书箱里了再告辞下楼,还未到楼下呢,就听到了一阵喧哗。
“龚大夫呢?快去请龚大夫!!!”一片噪杂的声音中,就这句吼声最为突出。
“龚大夫昨日被请去洪丰县了,还未见回。”
“那就请人往洪丰县去找啊!!!”
“甚事啊?值得黄老板发这么大的火气?”
“是黄老板的独子,说是昨日开始发热,到今天都快不行了,保济堂的大夫束手无策,龚大夫又不在府城。”
“啧啧啧啧,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可不是!”
“黄老板也是不容易,年近三十,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有人说是他钱挣得多了,伤了福气。”
“开银楼的,能不能钱么?”
“挣再多钱有甚么用啊,都没个儿子继承。”
……
从楼上下来一小会时候,林敬之就大概听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这银楼后面还有个两层的院子,银楼老板黄老板就住在后面。照看银楼是方便了,但家里但凡有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瞒不过这来来往往的客人。
林敬之本来没觉得这事和自己有甚关系,准备直接离开,结果听到了‘发热’字眼。
手不自觉地就摸上了书箱的带子,书箱的角落里,还有狗子用剩下来的‘神药’。
稚子可怜,想到当初狗子躺在床上让人心疼的样子,他脚下根本跨不出第二步来。
但是神仙也交代过,神药只半月内有效,现小半年都过去了,服下神药可能也无效了。
脑海里一时间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