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心底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头上那堆东西起码快有两斤沉,压的她脖子肩膀都发酸,根本没有闲心和这个徐氏在这儿打太极扯废话。她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不动声色道:“外头的话到底不可信,我这人究竟如何,往后妹妹自然能看的明白。妹妹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入宫了,请妹妹让一让罢。”
徐氏挑起眼睛,似笑非笑的同夕鸢福了一福,道:“看来王妃是不愿意同咱们说话了,那也罢了,妾身恭送王妃。”
夕鸢刚走到门边,却听见她在身后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这有些人啊,虽出身高贵,却是个空壳子。那王爷喜欢谁,谁才尊贵呢,竟连这个道理也看不明白。”
“你……”染香气急了,便想上前去找她理论,却被夕鸢摁住手腕道,“别理她,咱们进宫去,莫要误了时辰。”
染香还欲开口,夕鸢的眸色一沉,语气也放重了几分,“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染香无法,只好恨恨的跺了跺脚,扶着夕鸢上了马车。在车内她仍旧觉得不平,忍不住道:“小姐,那徐氏那样无礼,小姐为何不让奴婢好好教训她一番。”
夕鸢抬眸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这个性子,不知何时才能沉稳些,真该让你多跟云谨学学。”
云谨闻言不禁笑道,“徐氏那样浅薄的人,哪里值得王妃去动怒呢?”
染香颇为不解,夕鸢只淡淡道:“她将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这样的人不过是个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记住这一点就是。”
等进了宫门之后,便不可再坐马车,一早已有宫人在门口候着,将夕鸢几人引向太后所居的寿康宫。待寿康宫的首领太监邵连海前去通报之后,不一会儿便笑着出来道:“太后请端王妃入内说话。”
夕鸢客客气气的点头一笑,递了个眼色给染香,染香连忙又取了个封包塞到邵连海手中道:“王妃请公公喝茶的。”
邵连海眉毛一动,笑呵呵的收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请夕鸢走了进去。
这儿毕竟是皇宫大内,太后虽然生性喜爱简朴,寿康宫中也没有什么金玉珠饰,只是一进殿中,便自有一股不同于别处的感觉。
夕鸢在心里将这种感觉归类为气场,宫女掀开帷帐之后,便见太后正坐在罗汉床上。她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俯下身道:“端亲王正妃顾氏,见过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绵延。”
“快起来罢,到哀家跟前儿来。”太后对夕鸢倒是打心眼儿里的喜爱,拉了她的手和蔼道,“今儿个本不该传你进宫来,只是哀家听闻皇帝留了端亲王在宫中议事,你们小两口刚刚成婚,哪里有分开的道理。哀家索性便将你也召进宫中来,拘着你们两人陪我这老婆子吃一顿饭。”
夕鸢见太后语气温和,气韵慈祥,心里也不由觉得有些亲切,笑着说道:“能被太后记挂着,是臣妾的福分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邵连海进来道:“启禀太后,端亲王到了。”
太后笑道:“还不快请进来,走,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他既来了,也到了用膳的光景。”
夕鸢连忙伸手扶住太后,心想一会儿见了端亲王的面不知该何等尴尬,谁知刚走到外厅坐定,便见端亲王宇文昊大步入内。他同太后行礼起身之后,眸子却向她投了过来。
夕鸢想到自己是该起身与他行礼,却不料刚站起来,宇文昊却一步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爱妃来的好早,咱们夫妻之间,不必拘礼,快坐下吧。”说罢,还亲自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了下来。
夕鸢顿时目瞪口呆,心想,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太后见他二人这般情状,不由笑道:“看你二人伉俪情深,哀家也便放心了。”
夕鸢尚且有些回不过神来,却又被宇文昊握住手掌,温柔说道:“还要多谢太后做的大媒,成全了儿臣与夕鸢。”
啊?
“想不到你们二人竟这样投缘,哀家这个媒人倒是做了一桩好事。”
“那是自然,夕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见她的第一眼,心里便喜欢的很。”宇文昊眸光深深,仿若当真与她新婚恩爱一般,一边说着还一边含笑注视着她。
夕鸢只觉得,让他这么一瞧,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这是她头一回真真切切的瞧见宇文昊的容貌,他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上下,身上穿的仍日白日里瞧见的那身海蓝府绸袍。他看着她的时候,神情虽显得温柔闲适,眸中却隐隐露着光芒,颇含深意。
相貌倒是生的很好,算当得起剑眉星目、面若冠玉这样的话了,只不过……夕鸢心里冷哼一声,在太后跟前,要我同你唱戏,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意才行。
白天拽的一副二五八万,现在傻眼了吧?
对宇文昊的话,夕鸢不过含了一抹浅笑,对上宇文昊的眸子,却并未言语什么。
宇文昊眨了眨眼,笑道:“太后瞧,夕鸢这还生着儿臣的气呢。”
太后笑问道:“哦?哀家看你们二人分明要好的很,哪有生气的模样呢。”
“太后有所不知,儿臣昨儿个晚上,让他们灌多了酒,糊里糊涂的没回新房去睡。”他说起这些的时候,面带略浅的羞赧之色,声音也低了几分,“今儿个早起,虽是同夕鸢赔了礼,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必定是不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