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对她这个问题并不压抑,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时少棠家中蒙冤,我便请楚离前去打探。他不是朝廷中人,又心思缜密,办起事来利落许多。他二人也是自那个时候便结为了知己好友。”
夕鸢轻声嘟囔道:“看不出啊,冰块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宇文昊听到后不由失笑道:“冰块?楚离性子虽然冷淡些,寡言少语,只是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夕鸢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重情重义?是重谁的情分啊?是王爷的,还是应总管的?”
宇文昊同她对视片刻,也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他与少棠的话倒比同我更多些,大约他们二人性情也更加投契。”
夕鸢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唇弯下腰去,一下下乐个不停,口中还断断续续道,“王爷……哈哈……王爷这样说,还真是一副吃醋的模样啊。”
宇文昊并不恼怒,只是好脾气的眯起眸子,温柔笑道:“本王的情分都给了爱妃,哪里会去吃旁人的醋呢?”
结果本来的一场调戏,又被宇文昊不痛不痒的挡了回来,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再笑闹下去。夕鸢暗自在心中打定主意,下回遇见应少棠的时候,再问问他们二人之间的“私情”。
“说起来,再过两日是皇嫂生辰,这次漠北大捷,皇兄兴致也高,说要为皇嫂大办一场。”宇文昊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道,“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入宫去,寿礼就由你来打点,皇嫂不喜奢华,素来俭省,你挑些合她心意的东西就好。”
夕鸢点头应下,夜里宇文昊回书房之后,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杏花林里,微风掀起他的衣摆,眼眸中的温柔和些微忧郁浓的仿佛化不开,吹不散。
唉……夕鸢苦恼的用手掌覆上自己的眼睛,既是宫宴,又是家宴,到时候见面是避无可避的了。
真是,有时候越是惧怕遇见,怎么就偏偏躲不开呢。
待到了皇后生辰那日,夕鸢同宇文昊一同乘辇入宫,好巧不巧的刚一下车,便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宇文哲,身后跟着的是六王宇文渊。
“我说四哥怎么不肯同咱们一起入宫,原来是要陪着四嫂。”宇文渊少年心性,笑嘻嘻上前说道。
他这样一开口,倒也化去了夕鸢不少尴尬,几人相对一笑,一同入了宫门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夕鸢的错觉,她总是觉得有一道淡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要她微一侧眸,那目光便顺势收了回去,似水一般,了无痕迹。
众人纷纷入席之后,当今皇帝宇文拓才携皇后前来,皇后着一袭正红衣衫,两颊也有微红之意,可见心绪极好。
帝后属一对难得伉俪,自宇文拓登基之前便一贯恩爱,后宫中嫔妃虽然不少,却唯有皇后才是专宠。
今日是为皇后庆生,寻常大臣均不在席间,唯有亲王贵胄,皇亲国戚才可列席。夕鸢坐在宇文昊身旁,放眼随意一瞧,果真瞧见了顾承恩。
他比上次相见时仿佛老了几分,精神却依旧矍铄,夕鸢望向他时,他正与左相举杯同饮,并未留意到夕鸢的目光。
夕鸢缓缓收回眼眸,心想这顾承恩的分量到底还是举足轻重的,哪怕儿子刚刚遭了板子,自己的勤国公头衔也丢了,他仍旧是当朝右相,根基稳固。
“怎么了,在想什么?”宇文昊见她不语,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夕鸢含笑道:“只是觉得皇上对皇后娘娘当真是用心极了,皇后娘娘谦和大方,同皇上真是一对璧人。”
宇文昊闻言亦是笑道:“皇兄与皇嫂是年少夫妻,恩爱多年。”
恩爱多年,但是皇帝不还是娶了三宫六院回来?夕鸢不做声抿着杯中的酒水,想着如今高台之上的皇后,虽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里必定也有许多的委屈和不如意。
再贤惠大方的女人,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左拥右抱,姬妾成群的。可她偏偏是皇后,又偏偏在这样一个年代,善妒的名声会像一把尖刀一般,把她毁的体无完肤。
夕鸢不由想到,其实自己的“老公”,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想到昨天宇文昊低声说着,从自己进府之后,便没再碰过府中旁人的话。可是碰不碰是一码事,有没有就是另一码事了。
夕鸢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呆在这么王府宅门里头,和那些女人日夜算计、争斗,但是眼下,她又不得不这样做。
殿上歌舞升平,琴瑟绵绵,夕鸢却只觉得百无聊赖,心中算着这宴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散场。
“老三,朕瞧着人人杯中酒水都下去了几轮,怎么唯有你喝的这样缓?”宇文拓已带了几分微薄的醉意,笑着举杯同宇文哲道:“起来,咱们兄弟几人,共饮一杯!”
宇文昊同宇文渊一同起身,台上一人,台下三人,举杯饮尽杯中之酒。宇文昊放下酒杯时候手上一晃,有些残留酒水滴到了桌旁,夕鸢笑道:“王爷当心,仔细弄脏了衣裳。”
皇后在上露出宁和笑意,“四弟与王妃很是恩爱呢。”
“可不是,老四这样的人,总算也被人给收服了。”宇文拓笑意不减,随手指向宇文哲道,“老三,你也实在该成家娶亲了,堂堂亲王,难不成真的要终身不娶?”
宇文哲微薄的唇角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月夜下却显出几分清冷怅然来,“多谢皇兄关怀,臣弟若是遇上了心爱之人,必定禀告皇兄,请皇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