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日理万机,事情多的很,你若平日无事,就别因小事而去烦扰王爷,知道了么?”
果然,一到了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恨不得把声音放到冰箱冻一冻才拿出来说。
夕鸢深深吸了口气,这个不被人看重的身份她如今已是明了于心,只是你们看不上我又能如何?命又不是为了你们活的。
她收起眸中的冷意,转身向舒慧太妃含笑柔声道:“多谢母妃提点,妾身记下了。”
太妃瞧了她一眼,又不冷不热的问道:“赐座吧,昨儿个歇得可好?”
歇的好?好久有鬼了,夕鸢心中冷哼一声,若要你试试死而复活,还俯身到了古代来,你能够睡的好么?
然面上却恭敬道:“多谢母妃关怀,妾身睡得很好。”
舒慧太妃牢牢盯着她的脸,从眉眼一直瞧到下巴尖,似乎极想从这张脸上寻出一丝不甘心和怨愤来。只是过了半晌,夕鸢仍是那般云淡风轻、恭谨谦逊的模样,微微垂首,不喜不悲。
“你是相国府的嫡出小姐,规矩应当都是明白的,这王府不比相府,你如今既然嫁与王爷为妃,那就要安守本分。府里头你虽是正妃,却不及你那些姐妹们服侍王爷的日子久,往后与她们好生处着,莫要争风吃醋。”太妃顿了顿,语气愈加冷淡,“我上了岁数,府里头的事情不大过问了,这账本和钥匙,一会儿芙蓉自会送去给你。只是,倒有一样事情……”
夕鸢笑着颔首道:“有什么话,母妃只管吩咐便是。”
太妃点了点头,对她这样的乖顺态度似是颇为满意,“这府里头的大小事务,外头的铺子,一应的家私,往后都是你来掌管。只不过,你入府时间尚短,我只怕你力不从心,再办出纰漏来。”
“母妃所言极是,妾身想着,李姐姐入府的资历久,今儿个早起也听说她是极稳妥的一个人。妾身往后遇着难处,自然是要多多请教姐姐的,彼此帮衬着也是极好。”夕鸢大大方方的赞同着太妃的意思,甚至连她未出口之言,也一起说了出来。
太妃怔了怔,像是有些没有料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片刻之后方道:“你能这样想,便是懂事了。”
夕鸢笑道:“是了,妾身甫一入府,许多事情都摸不着门路,自然要同各位姐妹多多讨教。母妃也是,对妾身千万莫要吝于教导才是。”
舒慧太妃闻言只作一笑,不加理会的端起手边茶盏来,这会儿又见芙蓉进屋道,“太妃,王妃,众位侧妃及夫人到了。”
“请她们进来罢。”
夕鸢此刻,也将面上的笑意调整到一个最不温不火的状态,端正坐在圈椅中,一双眸子直望着那门口。
一会儿要来拜见自己的,都是所谓的“姐妹”,她心里还是好奇的分量多些,这王府内眷,一个个的长相,应当都是出挑的美人儿吧。
她已在镜中瞧了自己的容貌,上妆之前倒是可以瞧出十六岁的清丽秀雅来,只是上妆之后,便显得沉稳了许多,****端丽。
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整容技术,美女都是纯天然的,便是只为着看美人,她心里已然是十分期盼了。
况且,这些女人,还是与她共享一个男人的,往后都要由她管束……
正想着,便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为首的一个女子声音清脆,未见人却先闻声,笑着唤道:“咱们来的迟了,竟让母妃与王妃好等,真是罪过罪过。”
她一进来,并未向太妃请安,可太妃却也全然没有恼怒的样子,反而露出笑意道:“你一贯起的晚些,我还不知道么?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情,想来王妃也很能体谅。”
夕鸢心中想着靠,嘴上说着是,且客客气气的同那女子笑了一笑。
这样帮着护着,除了太妃的内侄女李氏,哪个还敢这样大胆。
她身后尚有四个女子,只是面上显得都对李氏颇为敬崇,仿佛在王府之中,便以她为尊。
李氏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头上的钗环璀璨夺目,身上穿着品红色暗纹描金的广袖衫。指尖以凤仙花淬染的指甲嫣红无比,手腕上的一对玛瑙手钏更是显得肤白胜雪,明艳动人。她站在夕鸢前头,两人的打扮倒像是有些颠倒了身份似的。
“妾身见过王妃,妾身今日来迟,可并非是存心对您不敬,而是有缘故的。”李氏微微一笑,面上似有绯红之意,“昨儿个王爷喝多了酒,这王爷酒后一贯都是妾身服侍,妾身倒是想着昨夜是王妃与王爷大喜之夜,本不该留下王爷的。只是……王爷却不肯走呢,妾身也没有法子,今儿个早起又耽搁了些功夫,王妃不会怪罪妾身吧?”得,这就来示威了。
夕鸢看着面前李氏眉目间隐隐的得意之色,浅笑摇头道:“姐姐说笑了,咱们是一同服侍王爷的人,自然要以王爷的喜好和身子为重。王爷看重姐姐,喜欢姐姐伺候,我又怎么会有怪罪之意呢?”
她留意到李氏在她说话时,也一直在暗暗在意她的神色,见她丝毫没有怒气的样子,李氏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有些笑道,“瞧瞧,妾身见王妃生的模样亲切,一进来竟忘了给王妃请安行礼呢。”说罢,便带着身后那四个女子,朝夕鸢盈盈一拜,道:“端亲王侧妃李氏见过王妃。”
“诸位姐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便是,咱们本是姐妹,这样行礼,反倒显得生分了。”夕鸢眼眸如水,扫过众人,一边伸出手臂作势要扶,只是却并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