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却不似她这般纠结,长臂舒展搂过她的腰间,连声招呼也没打。夕鸢只觉得身上一轻,便被楚离带着原地跃起,风驰电掣一样的工夫,下一刻便到了萧府的院墙外头。
轻、功?
夕鸢愣的有些合不拢嘴巴,这一下子更是对他崇拜的无以复加,原本以为这种一跃而起的轻功只有武侠小说里能见到,谁知楚离竟也会使,倘若能从他那儿学过来的话……
“今日可吓着了么?”
楚离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的臆想,夕鸢连忙回神,笑着摆了摆手道,“其实也还好,一开始的时候是慌了一会儿,可后来就镇定下来了。只是我初时还以为是萧夫人绑了我,或者是萧红袖,谁知却是你那表哥。都说这女人狠毒起来可怕,依我看这男人狠毒起来也不输给女人嘛,下手快准狠,打定了主意不想放过我。”
“还会胡言乱语,看来是没什么大碍。”楚离先一步向前走去,夕鸢赶忙跟上,听他的嗓音在夜空中传来,带着一分别样的幽然深远,“今晚我还以为,你会选些更厉害的手段来对付他,只是吓唬一番,未免太便宜了他。”
“其实我一开始确实不打算这么轻巧放过他的,被他关了一整日,又饿又累的。且他一进屋就对我胡言乱语,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你若是不来的话,我本来是想把蜡烛掀在他子孙根上的,烫不坏也吓坏他了。只是你一过来,轻而易举的制住了他,倒没什么心情为所欲为了。再说了,连夕莺从前做下的错事我都能不与她计较了,更不必说着萧远山了。他跟我只能算个路人而已,我也犯不上真的与他置气。”夕鸢想起萧远山方才的模样,忍不住又轻笑几声,“恐怕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舌头真的被割下来了,哭成那副样子,只怕也是在心里头怨骂你呢。”
她学着萧远山的口吻道,“离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离儿,你真的要伤害我么?离儿,我的离儿呀……”
前方的楚离忽然停下脚步,夕鸢猝不胜防,险些撞在他的背上。
“取笑我就这么有趣?嗯?”
夕鸢见他神情淡然,眼底也没什么笑意,便嘿嘿笑着吐了吐舌头,“哪儿的话,我怎么敢取笑师父,不过是刚才惩治了恶人,心里头高兴罢了。不过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萧府,还找上了门来?”
楚离与她走到一座竹桥上,因着天色已晚,几乎没人经过。他倚在围栏处,眸子落在远处天边的群星中,映的眸光也如那星光一班璀璨。
“今日本来也是我定的归期,说来也很有意思,我走到苏州城外时,便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般。刚到府里,就见老陈家里的过来。她说你身旁的那名婢女,唤作云什么的,在府里头等了许久,说有要事要见我。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你自早上出门之后,便一直没回过府去。你那位婢女说她已经去萧府问过几次,只是那儿的人都一应摇头,说是没在府中见过你,大约你早就回去了。她等的没有法子,坐立难安,便来找我帮忙。幸好我是今日回来,否则她可要白等上一场。”
夕鸢闻言吁出一口气来,轻轻点头,楚离所言与她心中猜的倒也相差不多,“我就想到云谨必定急坏了,本来我与她说的,是最多不过正午就回去了。这事情说起来真是有意思的很,我早上出门前,她就一个劲儿的说眼皮子跳的厉害,心里也慌乱的很,没想到还真的生出了些乱子。”
“我不愿意惊动了人,也不是走正门进去的,恰好这萧府里头有个禁室我是知道的。从前红袖他们犯了过错,姑母便会将他们锁在里头闭门思过,所以一想便猜到你被困在里面。今后倘若萧府在下帖子给你,无论是萧府中的哪一位,哪怕是我姑妈也是一样,你就一概推说有事,不必再上门去。若真有要事,就让他们自己去你府上说,免得再弄出今日这样的事来。”
夕鸢笑道:“有了今日之事,萧府还敢再给我下帖子么?我要是那萧远山,发现自己还留着舌头,就该夹着尾巴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才对。这一次只是吓唬,就弄得他鼻涕眼泪都跑了出来,倘若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他动些真刀真枪啊。”
楚离摇头道:“这次让你平白遇险,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闲的没事做,就他那三两把刷子,还想着要把我怎么怎么样呢,真是不自量力啊。”夕鸢撇了撇嘴,不屑道,“若不是那点迷香,在你来之前我就能制住了他,师父你过来也不该出手的,害得我都没法对他滴蜡烛了。”
“有我在,何须你去动手对付。”楚离淡淡瞧了她一眼,微微动了动唇角,“有我替你挡下事情,难道还不好么?”
夕鸢怔了怔,想到他刚才在萧远山面前说的那几句话,什么我教的我惯得我宠的……
“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师父刚才故意在他面前说那些话,什么惯着我宠着我,是为了让萧远山更加恼火吧?虽然这样做无可厚非,可是他要是大嘴巴往外头乱说,那不就……”
“乱说什么?”
“师父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萧远山本来就认定了我在引诱你,现在你再这样一说,岂不更是坐实了咱们两人之间……”她小心的觑了一眼楚离的神情,缓声说罢,便将眼眸偏去一旁,也静静望着天穹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