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眉头愈紧,瞥向李氏,“你说罢。”
李氏见状,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仿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大委屈,边哭边道,“今日妾身来向太妃请安,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王妃,妾身还没说什么,王妃动手就打了人,还诅咒妾身父亲……妾身心中气不过,却也知道不好因为这些事打扰太妃静养,只是进屋后太妃见妾身神情有异,便细细盘问,这才说了出来。太妃听后,气的发怔,要王妃跪下请罪,谁知王妃却态度强硬,连连顶撞太妃。后来……妾身看不过去,便出言要王妃对太妃恭敬些,王妃竟气恼的上前拔了妾身的簪子,还将妾身划伤!太妃,太妃目睹这些事情,气恼之下,便成了如今这样。王爷怎么才回来呢,若是您早些时候就在府中,那……那事情也不至于此了!”
她哭诉连连,说的声泪俱下,还将衣裳卷起,露出手臂上的两道伤痕道,“这两道伤都是王妃划的,她觉得一下还不够,又划了第二下。王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身上的伤便是证明啊!”
那被簪子划过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发红鼓胀,看起来倒是有些可怖。宇文昊蹙着眉头,又望向夕鸢,“她说完了,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太妃不是因为我才成了这样,那伤口,也只有一道是我划的,为的是将李侧妃从太妃身旁支开,免得她神志不清,错手掐死了太妃。”夕鸢不卑不亢,似乎对李氏的指责全不在意,“我说的是真是假,王爷看看那两道伤口便知。”
宇文昊仔细瞧了一眼李氏手臂上的两道口子,两处伤口虽然痕迹差不太多,只是细细看去,还是有细微差别,从而能看出并非同时所伤。“不错,这两道口子并非同时造成,华音,你还有何话说?”
李氏脸色一白,小声嗫嚅道,“是妾身记错了,有一道是在外头和王妃争执时,不小心弄伤的。只是……只是王爷,妾身是太害怕了才会记错,真的是王妃害太妃至此的。太妃是妾身的亲姑妈,妾身就算丧尽天良,也不会害她的啊。”
“若是这样说,我就更加没有去谋害太妃的理由了,或者李侧妃能够说出,我为何要去害太妃性命?”夕鸢冷冷瞥去,语气淡漠,“我与太妃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呢?”
李氏哭的双目通红,楚楚可怜,仿若十分畏惧夕鸢的模样,“王妃刚才自己都说了,是因为王爷令你娘家一败涂地,家破人亡,所以才心存报复,要伤害太妃……”
夕鸢忍不住笑了出来,目光迎上宇文昊的,眼神锐利有神,话音掷地有声,“你信么?”
宇文昊看了她许久,片刻后才缓缓阖上眸子,慢慢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信你会因为这个去谋害母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母妃的安危,所有的事情,都等母妃脱离危险之后再说罢。”
李氏极不甘心,“王爷,你为何不信妾身的话,当真是她害了太妃的!就连芙蓉也能作证,她亲眼看到王妃手中捏着伤了妾身的簪子啊!”
“够了,无论如何,我相信鸢儿不会如此。证人证物再多,我也相信她的品格性情,不会做出这样让我失望的事情来。更何况现在母妃尚未清醒,一切事情都没有定论。”宇文昊似乎极为疲惫,眼神颇有些憔悴之意,望着夕鸢道,“你先回去罢,我来照顾母妃,等母妃一醒,事情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夕鸢一言不发,起身后屈膝行了个礼,带着云谨转身走出了屋去。身后隐隐还能听见李氏哭泣的声音,夕鸢只觉得厌烦不已,皱眉摇了摇头。
云谨心中颇为担忧,低低道:“幸好王爷肯相信王妃,要不然……当时的情形,对王妃着实不利的很。”
夕鸢动了动嘴唇,最后也只是淡淡道,“估计到了今儿个晚上,太妃的安危就能有定论了,只是我看太妃那个样子,哪怕是醒了,也未必能够说出话来。”
“王妃可是怕到时候仍要蒙冤受屈?”
夕鸢摇头道:“我不怕这些,没做就是没做,若真要较真,芙蓉虽瞧见了一幕,却毕竟也只是一幕而已。何况太妃就算不能说话,表达意思应当还是可以的,李氏如今必定后悔,方才怎么没有直接杀了太妃,现在再想嫁祸给我,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你不必替我担心,我心里没有半分忧虑惶恐,只是觉得累的很。就连到最后,我都决定急流勇退了,却还是这么多的麻烦。”
云谨劝她,“王妃仔细身子,别想那些烦心事儿了,奴婢已经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本来……还想再劝劝王妃留下的,如今一瞧,这王府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那李侧妃一日不死,就一日要刁难王妃。只是王爷对王妃当真是一往情深,又信赖深重,王妃这样走了,就不会有半分不舍么?”
夕鸢望着眼前接二连三掉下的落叶,轻声说道:“你看这叶子,上一刻还在枝头悠悠俯瞰众生,下一刻便落入泥中让人踩在脚下,这样的起伏跌宕,实在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我只想过些普通日子,如今是真的觉得累了。舍得舍得,常言道有舍才有得,自由的可贵对我而言,重过许多东西。”
回房之后,夕鸢闭上房门,和云谨一起拾掇起那几口箱子,四季衣裳能带的都带了进去,虽说不差银子,却也还是要省着些过,能不另外花钱的就最好省下。银子都折算成了银票,一小部分带在身上,而另一部分则压在各个箱子的底下。云谨还做了几个香囊,将香皂一起装进去了几块,留着路上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