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睨了她一眼,蹙眉道,“胡说什么呢,你是我身旁的人,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本来逛园子逛得好好的,却偏偏遇上这么个混账,真是让人作呕。你啊,一会儿好好将手洗一洗,我只怕他很不干净,别在过了什么浊气给你。”
云谨绷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又道:“方才王妃那可真是既快又狠,一下就打得他再抬不起手来,也是同楚离公子所学么?”
“是啊,当初我说要去学功夫,你还百般不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如今瞧瞧,可不是派上用场了么?”夕鸢唇边浮起一丝怡然笑意,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她也算没给楚离丢脸了罢。
这会儿天色不早,夕鸢便绕过水榭往正殿去,谁知路过后门时候,却见到一人的背影刚刚上了马车。夕鸢留意了一眼,却见那赶车之人和马车的模样都十分眼生,像是从未见过的,难道是过来送贺礼的什么人?
然而这也不算什么要紧之事,夕鸢便未再多想,理了理衣衫便走进正殿,只见顾尚鸣已经到了,见了夕鸢之后肩头分明瑟缩了一下,又不敢言语。
夕鸢淡淡一哂,走到杜氏跟前含笑道,“还未曾同二娘道过一声喜,恭喜二娘了。”
杜氏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冷笑道:“我可不敢受你这声恭喜,谁知你这会儿心里又在打什么阴谋诡计呢?你如今越是满脸笑意,我心里头便越是发寒,连瞧也不想瞧你一眼!”
夕鸢讶异道,“好端端的,二娘怎么说起这样伤情分的话来,若是让爹听见,只怕要不悦的。”
杜氏眼神分明顿了一下,而后也没有应她,只扭过脸去,蹙眉瞧着顾尚鸣的腕子。
夕鸢在旁哂道,“二哥这是怎么了?在牢中留下的旧伤不成?听说那些个狱卒也都不是好相与的,动不动就要拳打脚踢,二哥必定受了不少的苦罢。”
顾尚鸣不待开口,便听杜氏颇有些不耐道:“不劳你费心了,若非你那位好王爷,鸣儿又岂会如此遭罪?”说罢又忍不住同顾尚鸣埋怨道,“你都这样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在花园赏花也能将手腕伤了……一会儿用过饭,再请个大夫来好好瞧瞧,只是草草上药我怕不成。”
夕鸢含着笑意对顾尚鸣投去一瞥,顾尚鸣嘴唇都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道,“不……不必了,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娘就别操心我的手了,我心里自然有数。”
那边杜氏又大惊小怪起来,夕鸢懒得再停,便同云谨到一旁坐下。两人对视一眼,眼底蕴的尽是笑意,带着几分忍俊不禁。
这样窝囊的人,还让顾承恩捧在手里,惯的眼高于顶。
夕鸢忽然有些庆幸,宇文昊不是这样的纨绔子弟,否则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妻,那要自己一天到晚对着这种货色,也实在太郁闷了些。
顾承恩一过来便留意到了顾尚鸣捧着手腕,皱眉低声问了几句,顾尚鸣大约也推说是在园子里自个儿弄伤了,顾承恩便嘱咐了几句,不再追问。只是她见宇文昊与顾承恩出来时,面上均含着淡淡笑意,也不知两人方才说了什么。
真是奇怪,也不知从几时起,顾承恩便与宇文昊莫名其妙的愈发亲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想什么呢?连筷子都不动,也不觉得饿么?”宇文昊舀了些云片火腿放入她碗中,低声笑道,“我看你那二哥伤的有些古怪,你可知道内情?”
夕鸢嗤笑道:“他自己心术不正,想调戏云谨,谁知老天有眼,让他给前头的台阶绊了一下,真是自作自受。”
“你这位二哥,从前捐的官被罢免了,如今也再不许参加科举,恐怕往后就只有经商这一条路子了。”宇文昊佯作替她倒茶的样子,声音压得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我看他心思倒宽,也不见什么着急发慌的模样,竟还有心情去调戏婢女。”
夕鸢哂道:“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不会饿死了,人家可是侯爷的大舅子呢。”
宇文昊闻言笑道:“哦?你怎么不说,他也算是我的大舅子呢。”
夕鸢瞥了顾尚鸣一眼,轻轻讥讽道,“你想认他这门亲戚,我却还觉得丢人呢,再说了,人家眼高于顶的,只怕还看不上咱们呢。”
他二人有来有往,说的全是对顾尚鸣的调侃话语,而顾尚鸣却毫不自知。只是每每一瞧见夕鸢的脸庞,就不禁想起方才之事,忍不住轻轻打个哆嗦。
席间杜氏又含讽带刺的说起夕鸢至今无子之事,夕鸢不气不恼,只笑道:“二娘可真是爱操心,与其想那些不足为道的事情,还不如替二哥想想婚事呢。二哥都这个年纪,怎么也该成家立业了,这家都没成,自然无法立业。”
顾尚鸣因着接二连三的闯下大祸,从前定亲的人家避之不及的退了婚事,而再看中的姑娘也无一个愿意,此事成为杜氏心头一根利刺,如今夕鸢一提,杜氏立刻恼火的面色红涨,却又碍着顾承恩的脸色,不敢随意说话。
“你二娘张罗了许多日子,却仍不见起色,鸢儿,你平素若是有时常来往的官家小姐,还要多为你兄长留心才好。”顾承恩言语亲切沉和,夕鸢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给顾尚鸣介绍对象?那她这不是害人么,嫁给这么一位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的纨绔二世祖,这姑娘的下半辈子也都不用再指望什么了。
这种好差事,还是留着让杜氏和夕莺去做罢,她何必去惹这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