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时候,顾府却终于得了喜讯,且是双喜临门,一是皇上终于开恩,放了顾尚鸣出来,二是夕莺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这两件事于夕鸢而言,固然都没有什么太值得高兴的,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不得不做。她命云谨好生寻了几样贺礼出来,其中以给夕莺安枕的一柄白玉如意最为贵重,包好了之后便分别派人送了出去。染香见了只不住摇头道,“小姐对他们可真是仁厚,每次都赏这些好东西,要奴婢说,他们哪儿配呢。”
夕莺淡淡笑道:“配不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礼数周全,让他们没有诟病可寻。”
染香虽有些不大愿意,却也不会忤逆夕鸢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去准备。夕鸢闲余无事,正预备要躺下小睡一会儿,却听云谨进来道,“方才王妃娘家派人递了话来,只说二少爷和四小姐大喜,请王妃与王爷明日一起回府去,好一同贺上一贺。”
“我前脚刚打发染香送去东西,就是为了避开相见,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去。”夕鸢苦笑摇头,掩唇打了个哈欠,“八成又是二娘的主意,好容易儿女双全,又抱了外孙,如何能不在我跟前好好炫耀一番呢?”
云谨小心劝道:“王妃若是不愿过去,只说近日身子不好,推托了就是。”
“推的了一时,还推的了一世么?我迟早要回去见他们的。”夕鸢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淡淡的疏冷之意,“不过就是回去用顿饭,没什么可怕的,你去回了来人,只说明儿个我和王爷一定过去。”
好在这会儿夕莺还未出月,不能前来,夕鸢倒也颇为庆幸不必见她。只是比起夕莺,顾尚鸣则显得更加惹人厌烦,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那一脸的笑意看了便让人觉得胸口泛着恶心。
这还是夕鸢头一次亲眼见着顾尚鸣的容貌,平心而论他倒也生了副好相貌,只是眼神虚浮,瞧着便像在金银窝里浸淫已久的纨绔子弟,毫无风骨可言。
夕鸢只觉得,哪怕是去给铺子守门的王富,看着都要比顾尚鸣有担当许多。
宇文昊一进门便被顾承恩请去了书房,姚氏忙着准备晚上用膳之事,夕鸢便带着云谨在园中随意散步走动,谁知却恰好遇上了迎面过来的顾尚鸣。他见到夕鸢先是一怔,而后又上前道:“三妹来了,咱们兄妹当真是好久不见,说起来我见三妹夫的次数,到还比见你多些。”
他说道那“三妹夫”时,语气分明生硬起来,夕鸢不以为意,淡淡一哂,“二哥这一年来多灾多难,如今平安归来,也是可喜可贺了,我与王爷也都为二哥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皇上预备将二哥关到明年新岁呢。这在牢狱之中过春节守岁,想来滋味必定十分不同罢。”
“你……”顾尚鸣咬牙切齿,恨恨的一甩衣袖,眯起眸子道,“你也莫要太过得意,别忘了这是在顾府,莫说你从前就不受宠爱,如今你更是嫁出去的人了。你以为,咱们二人起了争执,父亲会偏帮着谁?”
夕鸢看了他半晌,就在顾尚鸣洋洋得意以为夕鸢要无言以对的时候,忽然听见夕鸢噗嗤笑了一声。
顾尚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夕鸢忍笑摆手道,“实在是对不住,二哥说了个笑话,我就一时没忍住。二哥既然觉得我在这顾府全无分量,又何必耗费时间来与我攀谈呢?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就先不陪二哥说话了。”
谁知她刚一转身,便听云谨低呼一声,身后传来顾尚鸣颇为猥琐的一阵笑声,“三妹入了王府,果真言谈气度都大不相同,连这身边的婢女也这般水灵。二哥这儿恰好缺个服侍的贴心人儿,三妹想来也不会缺这一个婢女,不妨就送了二哥罢。”
夕鸢回眸一瞧,只见顾尚鸣竟胆大的扣住了云谨的腕子,她眸光愈冷,沉声道:“二哥想要云谨在身旁伺候?可惜了,云谨是太后亲赐给我的人,二哥想留着她,只怕还不够格。”
“你说什么……啊……”顾尚鸣话音未落,只觉得腕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疼痛,手上力道顿时一松。
云谨急忙退后数步,顾尚鸣捧着手腕痛叫不已,一抬眸却只见夕鸢神情疏冷,漫不经心道:“二哥怎么这样不小心,随随便便都能弄伤了腕子。”
“你……方才分明就是你,是你打伤了我的!”顾尚鸣疼的哆哆嗦嗦,却还不忘了威胁夕鸢,“你看着,我这就去告诉爹,你给我等着!”
“告诉爹?告诉爹什么,说我打伤了二哥的腕子么?”夕鸢只觉得这顾尚鸣蠢笨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二哥糊涂了不成,妹妹一介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打伤二哥呢,这话就算说给爹听,爹又岂会相信?自己扭伤了腕子,还要往旁人身上推脱,二哥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让人上些药膏。”
她说罢之后,又向前几步,靠近顾尚鸣身侧,低低道:“若是不想断手折腿,就安分些,别再碰我身边之人。无论是我母亲,还是其他的人,你这人肮脏龌龊,我见一次便觉得恶心一次,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少在我眼前走动。你若不安分,那也可以试试,到时候……就算是爹也保不住你。”
方才只用了楚离教的一招擒拿手,真正厉害的还没试出来呢,只要顾尚鸣不怕受罪,她倒也不介意把种种招式在他身上试过一遍。
她冷哼一声,便带着云谨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的顾尚鸣是如何的呆若木鸡,云谨边走边忐忑道,“王妃,方才都是奴婢无用,竟要王妃出手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