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慢慢要露出本性了,初时还佯作体贴,如今倒也耐不住了。”夕鸢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不过王爷倒也知道她是个什么面目,不必太过在意。我如今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回是幸亏我和王爷赶了回来,又能瞧出破绽,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可兰清的身世是她的诟病,李氏和太妃对她都十分不喜,我只怕她今次之后,还要招致祸患。”
沈氏蹙眉颔首,赞同夕鸢所说,“王妃说的不错,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王妃也总有顾不得她的时候,是该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过王妃聪慧,如今这样说了,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夕鸢笑着携上沈氏的手,又与她和孟氏向前走去少许,湖畔宁静,无人在旁,只听她浅笑道,“为防夜长梦多,还是让南安侯府早日来提亲罢,若她是南安小侯爷的未婚妻子,想必李氏也要多几分忌讳了。”
夕鸢既然已经有了主意,便不会再耽搁下去,将这话同宇文昊提了一提,宇文昊听后倒也没什么异议,只是笑道,“既然他们二人彼此都有这个心思,那我就让云泽准备下来,兰清还小,可以定了亲日,再过两年才成婚。定亲是喜事,正好也算是为母妃的身子冲喜,一举两得,你这个主意真是极好。”
南宫云泽由宇文昊去提点,兰清这边儿自然就是她的活儿了,谁知兰清脸皮却薄的不成,还不等她和沈氏把话说完,就羞得躲进了屋里去,唤了半天才肯出来。
李氏自那日给宇文昊狠狠斥责之后,便安分了许多,又借着这阵子兰珍郡主调养身子,索性连门都不怎么出,夕鸢不用时常见她,更是乐得自在。
只是,兰珍的身子却当真十分虚弱,分明已经不再发热,却咳嗽不止。李氏请了太医来瞧,也只说是先天不足,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再加上生下来后便小病缠身,自然就比寻常的孩子更多些病灾。
宇文昊倒是命人送了许多药材补品过去,可不知是因为太过繁忙,还是懒得待见李氏,只亲自去瞧过一次,还是在李氏去给太妃请安的时候,余下便再未亲临了。
南安侯府上门提亲之时,正巧赶在春分之日,连沈氏都笑着打趣道,“一转眼都到了这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南安侯府真是选了个好日子,”
彼时迎春开的满园都是,海棠满枝,园子中红粉簇簇,夕鸢也不禁笑道:“确实是个好日子呢,难得他们两情相悦,云泽也是个好孩子。”
提亲的礼节并不十分繁琐,只需互换了庚帖,女方再收了礼金便是。夕鸢忙活完了这些事情,又想到春分的节礼下来之后还未入宫谢恩,便换了品妆吉服去觐见太后,顺便也提一提这兰清定亲之事。
如今夕颜阁的香皂已成了内务府采买之物,她入宫时便不必再多此一举的送到跟前去,兰清与南安侯府的亲事先前她与太后提过一次,如今尘埃落定,太后亦是十分欣喜。
“好啊,好啊,云泽那孩子哀家一贯喜欢的很,有少年人的活泼,又不乏稳重,看着啊可比老六要沉稳。”太后不住夸赞,眼角的纹路细细密密的蔓延开来,笑意亲切慈祥,“你们府上的那个丫头也是好的,他们二人那一段雪地相逢,如今都成了佳话了。听说,还是你做的大媒?”
夕鸢挨坐在太后脚旁的小机子上,掩唇笑道:“臣妾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是他们二人有缘罢了,如今兰清还小,大家的意思都是先不急着成亲,过上两年再说。何况这筹办婚事,本身也要耗去不好时间,从现在开始打点,倒不必那样紧巴巴的赶了。等兰清到了岁数,还要请太后的恩典,为他们二人选个良辰吉日,才好完婚呢。”
太后拿眼笑着瞧她,“你的婚事便是我选的日子,如今看你们夫妻恩爱和睦,那就再替他们两人选一个罢,希望也能沾沾你们二人的福气。”
“臣妾哪有什么福气呢,太后福泽绵延,是咱们大殷朝最有福之人了,若是能让兰清沾上太后的星点福分,那就够她受用终身了。”
太后疼惜的轻轻拧了拧她的脸庞,嗔道:“你就惯会逗我这老婆子开心,说起来连兰清都到了许人家的岁数,你和昊儿,怎么还不见有子嗣的动静?”
寝殿中常年燃着檀香,幽幽香气,不易察觉,闻久了便自可让人心绪也安宁许多。夕鸢含笑拿过一个橘子,手指灵巧的替太后剥开,又分了几瓣放在桌上的水晶碗中,“王爷和臣妾都不急,王爷不比皇上,要传承宗祀,平素就偷些懒罢。”
太后接过她递来的橘子,又忍不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这小机灵鬼,虽说你们两人还年轻,可我同你说过多次,女人还是要有子嗣傍身才来的安心。你瞧瞧,连你妹妹都有了身孕,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说也该加把劲才是。”
夕鸢心想,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生儿育女就是这个年代女子的绝顶追求了,可是那些东西之于她,却是最次要不过的。
她同太后略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思绪却飘到了铺子里头,这些日子的进项是成倍增加,她有些犹豫是再开一间分号,还是将银子存下,留着日后再用。
这一次兰清与李氏的冲突,让夕鸢更坚定了几分要离开这王府的决心,宇文昊或许对她是真心诚意,可她实在无法容忍一直和李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头。有些事情,就该当断则断,否则只会反受其乱。
无论是宇文昊还是宇文哲,这种王侯之家里的钩心斗角都让夕鸢觉得有些厌烦不已,他们两人固然都是好的,却并非她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