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听完之后,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片刻后却听孙嬷嬷俯首大哭起来,“奴婢真的没有害郡主的心思,那姜都是用惯了的物件,怎么会害人呢?怎么能够害了人呢……”
李氏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随后便起身喝道:“还敢说嘴,若不是你给郡主乱用东西,郡主岂会身临险境?来人啊,把孙嬷嬷带下去,先锁起来,听凭发落!”
“且慢,侧妃火气太盛,其实平心而论,孙嬷嬷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夕鸢对上她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抬手命人放开孙嬷嬷,“孙嬷嬷伺候郡主,长久以来一贯尽心,好在这次也没出什么纰漏,不如就恕了她这一回罢。”
李氏挑起秀眉,厉声道:“那怎么能成?这黑心肝的东西早先也不提此事,若非王妃及时发现,妾身还要错怪了兰清郡主呢。若不是她,妾身岂会如此糊涂?若要我说,就该扭了她去见官,以谋害主子的罪名,发落了结。”
孙嬷嬷闻言顿时更加惊惶,膝行至李氏面前,不住叩首,“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侧妃饶了奴婢这一回罢,奴婢当真是无心的啊!奴婢知错了,侧妃息怒,饶了奴婢吧……”
太妃重重吁出一口气来,看面上神情似有几分疲累之意,侧眸望着宇文昊道,“王爷一直未曾开口,如今既然找到了真凶,那王爷以为,该如何处置?”
宇文昊微微一哂,淡淡道:“孙嬷嬷岁数大了,犯些糊涂也是难免,好在这次兰珍并无大碍。依儿子之见,母妃近日身子也不大舒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只当为母妃和兰珍积些善缘。就罚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罢,至于伺候郡主……府里的花房倒还缺个管事的人,孙嬷嬷不妨就去那儿当差,侍弄花草的活计自然比伺候人要容易些。孙嬷嬷,你可愿意?”
孙嬷嬷本来以为难逃一死,谁知多亏夕鸢周旋,才能保住一命。如今又听宇文昊不仅不赶她出府,还另赐了她轻松差事,简直是一万分的愿意了,哭啼不已的向二人叩首谢恩。宇文昊摆手道,“不必谢本王的恩典,只要你往后尽心当差,莫要再出岔子,就对得起王妃为你说话的心意了。”
李氏见状只觉得恼火不已,咬牙恨声道:“难道这一次,妾身的兰珍就白白受罪了么?王爷,兰珍是你的女儿,妾身是你的表妹,难道妾身的女儿还比不过那贱妇所出的人?”
夕鸢闻言先是愣了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她所指之人,便听上方传来一声重重声响。众人皆被吓得不敢言语,却见宇文昊脸色不改,眸中神色却分外阴沉,手指搭在椅背扶手上,声音不高不低道:“你方才说什么,本王没有听清,可要再说一次?”
李氏见他这般,便知自己方才失言惹恼了他,可又不甘心在众人面前忍气吞声,便委屈开口,“姑妈,王爷他……”
“你喊母妃做什么?你明知道母妃身子不适,却还事事都要拿来烦她,你这样,便是孝顺不成?”宇文昊冷哼一声,从座位上起身迈步,走到李氏面前,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厉,“你记住了,兰清是府里的大郡主,身份尊贵不容置喙。谁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去议论她的出身,包括你在内。你虽是侧妃,却也是皇家子媳,一言一行都该有大家风范才是。若你无法做到,那这侧妃的位子,我看你也不必留着了!”
他说罢之后,再也未看李氏一眼,拂袖离去。李氏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而后眼眶渐渐发红起来,她却死咬住下唇,不肯让自己在人前失仪,目光却落在夕鸢的脸上,恨毒之意简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夕鸢只作不觉,又施礼同太妃道:“先前兰清受了好大的委屈,又一直为兰珍悬着心,如今水落石出,妾身想着也该将真相告知与她。而且,她毕竟是府中长女,在王爷心中也有分量,母妃最明白王爷的心意,必定不会做出与王爷心思相悖的事来罢。”
舒慧太妃也长久未见宇文昊发如此脾气,心头还存着少许余悸,如今只长叹一声道:“王爷如今既然喜欢你在身边伺候,你也该多劝着些,这一次的事,误会重重,如今解开了也便好了。芙蓉,将我房中那架金丝楠木嵌琉璃的云屏给兰清送去,只说她受委屈了,给她压压惊。”
她又见着李氏杵在原地不肯动弹,便蹙眉跟她招了招手,沉声道,“华音跟我进来,我那儿还有几样东西是要给兰珍的,你一起替她带回去罢。”
夕鸢见状连忙笑道:“既然如此,妾身就不耽误母妃和李姐姐说话儿了,先行告辞。”
她这一走,沈氏和孟氏也跟着匆匆出来,直至踏出房门之际,夕鸢仍可察觉李氏落在她身后的冷冽目光,宛如带了毒刺一般,恨不得在她身上钻个窟窿出来才好。
“这下可算是好了,兰清被禁足的时候,我们在一旁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处。”出门之后,沈氏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当时可是吓人极了,李氏一贯跋扈霸道,当天又一口咬定就是兰清害了兰珍,再加上太妃也偏帮着她,咱们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幸好王妃和王爷及时赶了回来,再这样下去,还不知李氏要使出什么手段来呢。”
孟氏亦是在旁惴惴不安,“是啊,其实瞧过看过郡主的人那么多,这小孩子本身就爱出些灾病,可李侧妃却认准了是兰清郡主所为。而后,还说了许多难听之言,连郡主的生母也骂了进去,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