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掀了帘子,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相继走了进来。老太夫人脸上都是关切和着急,太夫人脸上的惊讶更为多些,二人走到莘菲床边,古嬷嬷连忙带着丫鬟站到了一边。
老太夫人细细地看了莘菲的脸色,“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唤不醒呢?”
太夫人也在旁说道,“是呢,媳妇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真的唤不醒吗?”
古嬷嬷忙答道,“是啊,夫人请安回来后,和丫头们打了会牌,就说困了,睡了下去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太夫人问道,“什么法子都试过吗?”
“都试过了。”古嬷嬷答道。
正当众人都急得不可开交时,紫樱带着大夫来了,众人忙着回避,老太夫人坐在莘菲床前的竹凳上,紫篆放了帐幔,只露出莘菲的胳膊来,手腕上搭着帕子。
那大夫诊脉诊了许久,才慢慢说道,“贵夫人脉象很是奇怪,应该是中了某种慢性毒吧。”
听到中毒,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夫人连忙问道,“那是什么毒?怎的如此奇怪?”
大夫沉思了会说道,“这毒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来,老朽先开个方子,夫人先吃着,看看这几日如何再说吧。”
紫樱陪着大夫到外堂开方子抓药,老太夫人沉吟着,“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古嬷嬷赶紧带着众丫鬟跪了下来,老太夫人沉了脸,“你们都先好好伺候着,你们夫人醒过来便罢,醒不过来……呸,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古嬷嬷等人都磕头应了,老太夫人又嘱咐了几句,看了看还未有一点反应的莘菲,坐了会才离开回去了。
一时,菡笑堂里灯火通明,忙成一片,煎药的,递水的,打扇的,还时不时掺杂着丫头的低低的哭声。
庆安堂里,老太夫人也歪在床上,“老祖宗,您赶紧歇着吧,别熬坏了身子,已经叫人去请侯爷回来了。”荣嬷嬷在一旁给老太夫人捏着腿劝道。
“唉,这次好不容易找了个可心的孙媳妇,怎么会……唉……”老太夫人叹道。
“奴婢敲着夫人平日里那模样也是个有福的,肯定会好起来的。老祖宗您就放宽心,看看过几日情形如何吧。”荣嬷嬷开解道。
绘芳堂里,太夫人冷笑着说道,“平日要强拿尖的,总爱显得自己多精明,这时也不行了吧。”一旁侍候着的牛嬷嬷赶紧说道,“我的小姐,您可小点声,叫人听见了。”
张姨娘也在正房里帮忙侍候着,打水递个毛巾什么的,直忙到夜深,古嬷嬷才过来歉意地说道,“连累得姨娘也累了这半夜,这会儿自有奴婢们照顾着,姨娘请回去歇着吧。”
古嬷嬷如此说了,张姨娘也不好再留在这了,只能回了自己屋里。
夜深了,周遭的一切都慢慢静了下来,各房的灯火也慢慢地灭了,菡笑堂的正房的众人自然是车也不能眠的了,忙碌的众人也都慢慢静了下来,只听见外面的秋虫的声音和远处更夫的敲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悠长。
正房的门也关上了,紫书紫篆打了地铺睡在外堂里,紫菱和古嬷嬷打了地铺睡在莘菲卧房的外间,紫樱比较灵醒,就在莘菲床边的踏板上睡了,待众人都躺了下来,床上的莘菲默默睁开了双眼,朝着挂着镏金香薰囊的帐顶无声地笑了。
第二日一早,菡笑堂就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探望的人群,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还是老早就过来了,走的时候照例还叹着气;老侯爷也来过了,只是不好进房,问了些话,吩咐丫鬟们用最好的药便离开了;周士林也扶着肚子慢慢大起来的李氏过来了,李氏进了卧房,坐在莘菲床边狠狠哭了会鼻子,周士林怕她惊动胎气,连忙带着她回去了;妙姐儿也来看过一回,面无表情,冷漠地离去了……周士芳带着庶妹们也来看过一回,都红着眼睛离开……
等到探望的人都离开之后,古嬷嬷才松了口气,大夫又上门来了,替莘菲把完脉后,又吩咐着,因为怕风,所以让丫鬟们把帐幔也都放了下来……
张姨娘这两日特别殷勤,一直随着丫鬟们跑进跑出的,白姨娘也甩着帕子来看望了一回,捏着嗓子假意哭了一回,幸灾乐祸地冲着张姨娘挤眼睛,张姨娘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白姨娘一步三摇的走了。
下午,张姨娘退出去了,众人都在忙,没人注意到这个姨娘的动向。
等到菡笑堂里没了外人,紫书端了一簸箕的茶叶坐在门口挑着,房里的古嬷嬷等人忙碌了起来……
紫樱跟在张姨娘后面,看着张姨娘进了栖梧堂的后院……
又跟着张姨娘从栖梧堂里出来,回到了自己屋里,紫樱跟着看了一会,闪身回了正房。
晚间,菡笑堂里灯火依然明亮,穿梭的人群慢慢都沉静了下来,二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正房的门关上了,远远地还听得见丫鬟的低低的说话声,渐渐的,就只听得见断断续续的有人梦呓的声音、偶尔的咳嗽声……
寂静地夜里,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出现在菡笑堂的正房门外。
一支吹筒往门里吹了些什么进去,过了一会儿,黑衣人手持匕首,在门轴上只一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外堂的地铺上睡熟的紫书紫篆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黑衣人上前去踢了二人几脚,见二人软绵绵地没有动静,便抬脚往里间走去。
里间门口的地铺上的紫菱和古嬷嬷也是人事不知地沉睡着,黑衣人从二人身上跨了过去,走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