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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世界很大,总有些奇妙的事在角落里发生。

古镇小巷,尚余盛夏最后一丝暖意的微风吹过被秋意染黄的银杏叶,仿佛恋人的低语,细碎的呢喃轻柔地绕过耳畔,又随风渐渐远去,下午两点的阳光不再毒辣,却依旧刺目,穿过熙熙攘攘的树叶撒下满地碎金,晃得人眼睛疼。

“小伙子,生活还是很值得期盼的。”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着面前和蔼淳朴的老大爷,眼圈倏忽红了,连着眼中的红血丝和满脸的胡茬,显得分外狼狈,他仓促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去这儿看看吧!”老爷子笑眯眯道,“告诉他是我介绍去的,不收费。”

“不、不用了,谢谢。”中年男人抬手抹掉眼泪,缓了好久才转过身来,那老大爷定然是走了,可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寻找,冷漠的世界,带来一丝温暖的陌生人,连即将崩溃的情绪都缓解了不少。

“你还好么?”老大爷并没有离开,他笑眯眯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权利,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适当的放松不是罪过,去看看吧!”

男人接过那张手写的卡片,地址是大学城附近,“奇妙……幻想屋?”

男人小心地收起卡片,再一抬头,那老大爷已经没了踪影。

这个世界既糟糕又美好,既让人失望又充满希望,哪有何必奔着绝望一去不回呢?

岁月沉淀的气息莫名让人心安,欧式复古带着中式的沉稳厚重,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那年轻老板的侧脸,剔透的肌肤透着不谙世事的意味,手中一卷古书,身后一扇木门,两侧的巨大书架摆满了书,黑色的檀木柜台上立着一个天体垂摆,一壶茶,轻烟袅袅。

“喵呜~”

男人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玻璃另一边的低矮窗台,厚厚的软垫上卧着一只小小的白猫,抻着爪子打了个哈欠,又蜷缩起来。

男人的心蓦然一软,快走了几步,推门而入。

“我以为你还要在门口多站一会儿。”

男人诧异地看着年轻人,“你怎么知道我会进来。”

“你看起来并不着急,我看起来也不算差,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呢?”年轻人浅笑着倒了杯茶,“坐吧。”

“谢谢。”男人握着茶杯的手攥紧,本就薄的唇抿得更紧。

“你很紧张?”年轻人放下书,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男人一个激灵,猛地退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脸上写满了尴尬。

“不用怕,我没有特殊癖好。你刚刮的胡子,皮肤不太好,眼睛里还有血丝,看起来很疲倦,压力很大么?”年轻人指了指茶,“尝尝?这茶很不错的,来到这儿的人大多是这样,董叔总觉得我很擅长心理辅导。”

“为什么?”男人下意识地问。

“因为他之前也曾像你一样。”年轻人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男人愣愣地看着年轻人的眼睛,跟着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年轻人又拿起书来默不作声地看了起来。

男人悄悄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那些奇怪的字,又悄悄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没有出声。

寂静的小店里只剩下年轻人偶尔翻书的声音。

茶喝完了,男人站起身来,犹豫着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年轻人抬眼端详了片刻,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晃了眼,突然意识到问题有些唐突,不由得面上发烧,脸皮发红。

“大概是吧,毕竟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年轻人很快收了笑,“世界也是很奇妙和美好的,你可以去那儿看看。”

“那儿?”男人顺着年轻人的手指看过去,侧面的墙上也有一扇木门,上面的钟表显示着三点,晃神间,仿佛瞬间坠入另一个世界,窗外的小鸟,书架上的书都在说话,屋里乱糟糟的声音不但不让人烦反而让人莫名轻松。

“流氓!!!他一个人类居然敢亲我!”

“他还把屁股放在我的脸上呢!”

眼看着刚刚自己坐过的椅子在地上撒欢乱跑。

“……”男人看了眼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年轻老板,他好像一直站着……

而刚才自己喝茶的杯子则在疯狂跳脚,年轻人手里的杯子带着奇怪的红晕和粉红泡泡。

“这个人好傻啊!居然不害怕。”门口的风铃叮叮叮地乱响。

“哎,人类好可怜啊!每天忙着追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是,连灵都看不见了。”

“我记得以前的人类只要吃穿和看书,哦对了,还有结婚洞房升宝宝!”

“老不羞!”

“羞羞羞!”

“哎呀!他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你们注意点儿形象!”茶壶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还是我比较有用。”

“才不是呢!是小漠漠的功劳才对!”

“就是就是!”

“什么时候能跟电脑说话啊?”

“咦,新时代的东西根本没有灵嘛!”

“也对,纯科技生物哎。”

“那这个可怜的家伙岂不是天天对着一群死物?”

“或许他也养猫了呢!我看他看了云公子半天才进来。”

……

“啪!”

清脆的响指声惊醒了男人,男人迷茫地看着刚才说话的物件,又看向依旧在淡定翻书的小老板,“请问……您叫什么?”

小老板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侧面的木门上方,那个钟表明明白白显示着七点……

“……”男人心头一跳,“我还能再来么?”

年轻人终于抬起头来认真看了他一眼,眸中略带欣赏,“有缘总会相见。”

“谢谢!”男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抬头再看,里面已经变成了一家咖啡店。

男人傻傻地看着里面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咖啡师,推门而入。

“叮~”

风铃的脆响惊醒了他。

“我……来杯咖啡。”男人手足无措道。

“咖啡?这个点儿?”咖啡师端起手中的杯子示意道,“来杯热可可吧!刚做好的。”

男人接过杯子仓促地点了点头,“多少钱?”

“我看我们有缘,这杯我请你。”咖啡师笑眯眯道,“夜深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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