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妩调整好了表情，也蹬着飞快的步伐进屋去，还欢快地喊着，“二哥哥，二哥哥，是永韵派来接我的。”
秦陆看向一进屋便走到仪冉身边低声问话的仪渊，而后目光便落到了刚进屋的凤妩身上。
宋逾之歪了脑袋，正想问些什么，却被秦陆拉住了衣袖。
凤妩笑着站在他面前，“二哥哥，我可是推了永韵的约，你说好忙完了要带我去吃冰雪冷元子，可不能再食言了。”
秦陆心中紧了紧，不知阿宁在门口看到了什么，让她要这样伪装自己。
此刻凤妩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却流露出焦虑来，秦大人自然是明察秋毫，一眼看破。
那方仪渊与仪冉也是话毕，仪渊不动声色地看凤妩去拉秦陆的袖子，硬是把秦少卿那满脸的严肃拉成了温柔。
“都依你。”
三个字声音轻轻，暗含宠溺。
秦陆扬了扬眉，对着仪渊笑道，“是我舅家的妹妹，被我宠坏了。”
宋逾之也悟出来什么，拉着凤妩的袖子便往后头拖，凤妩也顺着他到了后面角落，以免再引人注意。
“哎哟我的二小姐，谁不知道那厮最是疼你，定不会忘的，快来这里站着，等他忙完了就带你去吃冰雪冷元子，啊——”宋逾之直接上前一步，挡了凤妩大半个身子。
花姐了然地笑了笑，“原来是大人的妹妹，果然是个娇儿。”
秦陆笑笑，没有答话。
仪渊便也挡了仪冉几分，恭敬问道，“听闻大人在寻我？”
秦陆佯装一愣，而后道，“方才见仪渊公子不在，随口一问，花姐与我们说你出门了，过会便回。就是问你知不知道陈鳏夫。”
仪渊点了点头，“知道。”
秦陆看到他的拳头攥了起来，却仍旧问道，“那刘胜呢？”
“也知道。”
“陈毅？”
“我都知道。”
花姐在一边说不出话来，在亲儿子面前被剥离出来这些事实，让她也有些难堪。
秦陆沉下声音，“刘胜遇害之时乃是昨夜，你们都在哪里？可有人证明？”
花姐眨眨眼睛，流露出些许媚态来，“大人…昨儿我自是在房中的，若说证人，隔壁家的李家哥儿可为奴家作证……”
秦陆几人一听便明了，秦陆吸了口气，又看向仪渊仪冉。
仪渊便道，“昨日我温书到子时才睡，睡得晚了些。我妹妹在我临睡前给我送了夜宵来。”
仪冉便道，“大人，确实如此，给兄长送完夜宵后，小女子便回屋睡觉了。”
“仪渊，之后呢？你便休息了？”
秦陆看着仪渊身上的新衣，是暗蓝色的绸布做的。
而仪冉与花姐身穿缎子，但也可看出花姐身上的软缎成色更好。
但与仪渊身上的新绸是不能比的。
秦陆目光从仪渊的鞋子一扫而过。
仪渊垂首，“是，昨个温书累了，我便睡得很沉，一觉便到了今早，大人今早登门之前才将将醒了。”
秦陆试探着问一句，“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仪渊愣了愣，而后道，“中午与友人约好去酒楼小聚，回来晚了些，这才未在家中。”
凤妩暗自腹诽这仪渊好生会扯，她可是亲眼瞧着那内侍官送他回来，若不是她方才脑子转的快，恐怕那内侍官就要对她起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不过今日一时蒙混过去了，又搬出了身份，虽然那内侍官一时信了，但内侍多疑，难保那内侍官不会告知他主子，他主子为了不叫人拿捏住自己的丑事定也要对自己起杀心的。
仪渊回完了秦陆的话，目光便落在秦陆身后来，虽被秦陆挡着，仪渊却知道，那小姑娘就站在秦少卿身后，看着来头不小的模样。
连那个人都没有直接动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仪渊微微皱眉，侧过头看了眼仪冉，见仪冉并没有被今日这一出吓到，才慢慢松了口气。
秦陆问完了话，才松快了表情，回头朝着凤妩伸手，“走吧，带你去吃冰雪冷元子。”
凤妩知道秦陆是演给花姐三人瞧，尤其是仪渊。
于是她配合地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腿都要麻了！二哥哥要补偿我，我要吃两碗！”
宋逾之也接了句，“二小姐也不怕拉肚子。”
一行人顺利出了莘吴胡同，却听身后有几个站在树下的妇人道，“刚刚那顶轿子真好看，比我闺女坐的花轿还好。”
“不晓得是来送谁的，没看见就走了。”
“嗐，我跟你说啊，你晓得仪家那个小子不？听他娘说，现在谋了一份好差事，看着似乎像那么回事……”
“啧啧啧，若不是他有个那样的娘，我也动了心思将女儿许配给他了……”
“你想什么呢，就他天天守着他家那养女，你还不晓得是什么心思？”
“我闺女女婿啊，过的也好……”
都是些街坊邻居的家常话短。
秦陆顿了顿脚步，而后上了马车。
凤妩后怕地挑开窗帘望了望巷子深处，恰与站在家门口的仪渊对视，仪渊朝着凤妩笑了笑，甚是温和。
凤妩却猛地放下了车帘子。
秦陆没说话，他看见凤妩脸色有些发白，宋逾之皱着眉头问道，“阿宁，方才在门外，怎么了？”
“二堂兄，宋大哥，仪渊是被内侍官送回来的，我撞见了，只好这么做引出了身份，那内侍没多说，但心底肯定对我的说辞不全信的，我怀疑陈毅所说的花姐给仪渊找了个贵人……这个贵人，与宫闱有关。”
宋逾之看向秦陆，秦陆沉沉开口，“二皇子豢养暗卫，这又出了个豢养男宠的……”
凤妩脸上火辣辣的疼，默默垂了脑袋。
敬元长公主，她的母亲，也以豢养男宠出名。
宋逾之拉了拉秦陆的袖子，秦陆才发觉自己言辞间的不妥，“阿宁，我……不是说你……”
凤妩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知道。”
宋逾之却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阿宁，那仪渊跟长公主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不可能。”凤妩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长公主府内没有内侍官，除了蹁跹园，各处小厮也是正常人，蹁跹园伺候人的一应事务，都由那些公子们担着，况且长公主府的人断没有不认识我的道理……”最后，凤妩叹了口气，“我娘看上什么男子，不至于如此遮掩，直接将人送入府中便是。”
长公主才不会在意什么世俗目光，自个儿活得逍遥自在，醉生梦死才是乐事。
至少，表面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