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秦府一别,又过了几日。
凤妩对秦芷这个大堂姐很是喜欢,尤其是性子,倒与凤永韵有几分相像。
但永韵多是少女心性,行事不假思索风风火火,秦芷则是敢说敢做粗中有细。
这日是会试结束的日子。
秦陆本来与凤妩相约去接凤承衍的,但凤妩到了贡院门口,也不见秦陆人影,更不见那个咋咋呼呼的六两。
秦陆爽约了。
凤妩心中暗暗地想,许是什么事情耽搁在了路上。
陪凤妩一起的是香兰,香玉最近在和俞妈妈一起学习管账。
香兰见自家姑娘一会望望来路,一会看看贡院门口,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香兰瞧着周围马车甚多,想来在人群中也是看不见人的,便对着自家姑娘说,“姑娘姑娘,我们站到台阶上,那显眼,大公子必定一眼就能瞧见我们的。”
凤妩今儿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裙装,双手交叠在小腹,不苟言笑时倒真有几分冷美人的感觉。
凤妩回头瞧了瞧,台阶上也有几个闺秀站着,便点了头。
凤妩刚提裙上台阶,便瞧见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凤妩一下子就想起来,这就是她前两天还提过的清河伯府的姑娘——胡妍。
凤妩不自然地扯了扯裙子。
嗐,还把她错当成二堂兄的心上人来着……
贡院的大门开了,凤妩立马凝了心神在其中找寻大哥哥的影子。
不多时,便见大哥哥跟曲南枫一起走了出来,二人一路攀谈,还是凤承衍先看见了凤妩,跟她招手,而后对着曲南枫道,“瞧,我二妹妹来了。”
曲南枫的声音戛然而止,顺着凤承衍的视线一块看去。
便见一紫衣女郎,在一种淡粉鹅黄的姑娘里十分显眼,仿佛天地之间,一眼便只能看到那一个姑娘,其余的都沦为了陪衬。
距离不远,曲南枫甚至能看见凤妩脸上的笑容。
凤承衍显然心情也好起来,迈步就要往凤妩身边走。
一个浅青色的身影忽然跑上前来,语气中满是惊喜,“兄长,曲公子!”
凤承衍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目光看向奔跑而来的凤倾,意味不明。
“你怎么来了?”
凤倾看了一眼曲南枫,而后才开口回答凤承衍的话。
“我听丫鬟说今天兄长从贡院出来,便自作主张来接大哥哥,没想到碰见了曲公子……”
曲南枫微微点头,“凤三姑娘。”
凤承衍怎能看不出凤倾意图,不过是打着接他的幌子来寻曲南枫罢了,那日在蹁跹园,他看得明白,母亲跟凤倾,都是有意于与曲南枫结亲的。
只不过……半路杀出个二妹妹罢了。
凤承衍往紫色身影那里看去,二妹妹应是也看见了凤倾的行为的。
然而那一抹紫色静静独立,不骄不躁。
凤承衍心中略一思量,而后朝着凤倾道,“不是说来接我?走吧,回府。”
凤倾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本就是来寻曲南枫的,刚刚那措辞不过是找个正经借口,她一向跟凤承衍无甚交情,这会子他怎么……
凤承衍皱了皱眉,对着曲南枫道,“曲公子,你去跟二妹妹说一声,三妹妹来接我回府,我便先回府整顿形容,而后再去探望。”
曲南枫自是听得出凤承衍在给他制造机会,他本就不愿与凤倾过多纠缠,于是便爽快应下,扬起笑容朝着那一抹紫色身影走去。
凤倾顺着曲南枫离去的方向,也瞧见了凤妩,看见凤妩面带微笑,凤倾不由得磨了磨后槽牙,但却记着千氏要她隐忍的教诲,便转了身不愿再看。
凤妩见过来的是曲南枫,再听曲南枫说明缘由之后,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
她知道的,大哥哥护短得紧。
凤妩便问了曲南枫几句客套话,最后曲南枫也是觉得自己现在容貌不佳,提了告辞,并嘱咐凤妩游湖一定要来。
凤妩笑着应下了。
待曲南枫走后,凤妩便也上了马车,却没有回府,而是转头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只有看门的小卒还在。
凤妩第一次在大理寺门口见看门小卒,于是便问道,“秦大人呢?”
小卒也在打量凤妩,而后问道,“你找我们大人有什么事?”
凤妩抬眼看了一下两个小卒,飞快地低下头去,再出声,声音已经软了许多。
“凌霄哥哥他从没有爽约过,今天不知怎么……我以前也常来大理寺,他从不拦着我的,难不成……他不想与我见面了吗?”
美人瞪着大大的眼睛控诉着,似乎里面正是一位负心郎君一般。
守门的小卒见此,面面相觑后道,“姑娘,我们哥俩今儿才从大理寺狱调过来看门,大人们都出去了,今天莘吴胡同有个急案子,大人一早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凤妩感激地朝着二位小卒笑了笑,而后直接急急忙忙上了马车,对着车夫道,“去莘吴胡同。”
凤妩靠在马车上,默默地想:这一次是什么案子,竟是来告诉她一声也不曾,也没有要她帮忙,便带着一众人去了。
莘吴胡同里,秦陆出来透了口气,那屋里的死人模样不甚好看。
严叔在里面验尸,宋逾之和阿护已经在街坊邻居之间打听,他也就得了一会空闲,才出来透透气。
阿宁那个小丫头要是知道他出来查案不带她,定是要生气的吧。
秦陆的鼻子里忽然钻进一阵香粉气息,扰得他皱了皱鼻子,抬头看去,只见一美妇人正看着他,眼含秋水,衣衫微露,轻轻垂目,便是万种风情。
秦陆眯了眯眼,转身就走。
那美妇人见秦陆离去了,又看着他的背影望了一会,才进了门,目光扫向一双儿女。
那男儿皮肤白皙,容貌更甚女郎,是个姿容出色的,那女儿五官好看,身量高挑,只是衣衫破旧,形体略瘦。
美妇人“哼”了一声,便回了屋子。
秦陆寻到宋逾之,叫他从街坊那里出来,而后问道,“那一户人家,是谁?”
宋逾之看向秦陆指的那扇黑色木门,而后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凌霄,你可别入了套,那家主人是个寡妇,听说……是个暗娼,我便没多问,怕被人误会。”
秦陆回想了一下方才情形,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