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会儿后,岳麟禹先道:“阿雪,没想到你的武功这么高,要是真的对战的话估计没有几招就被你杀了。”
阿雪嘻嘻笑道:“少主,其实你的这套剑法我从头到尾看过好几遍了,所以你每次出招我大概知道你接下来的会出什么招。”
岳麟禹想想也对,之前以为他不会武功,所以练习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他。而现在练习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她,想到此处也笑道:“那以后我再练习的时候就要背着你了。”
阿雪笑哼了一声道:“没想到少主这么小心眼,那好,以后你要陪练就别来找我了。”说到这里她佯装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可以找伊势殿下啊,看看他有没有时间啊。”
岳麟禹无奈,转过身坐在阿雪的旁边,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摇晃道:“阿雪,还是你陪我练吧,和你练我觉得精进的特别快。”
阿雪佯装生气并不答应。但是被他摇了一会儿才对他做了个鬼脸道:“是,少主,阿雪知道啦。”
“嘻嘻,我就知道我的阿雪最好了,那说好了,以后每天都来这里练!”
“遵命~”阿雪把这个词一音一顿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少主,其实我看这剑法威力很大,刚才对战的时候,少主你的招数上并没有使用内力,剑法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我是怕我用了内力,你会抵敌不住啊。所以招式中只有一成力。”
阿雪嘻嘻笑着,用手刮着他的脸道:“羞羞羞,你现在就算使全力也未必能打得过我。上次相国寺里,你难道没用全力么?”
一提到相国寺的那次战斗,岳麟禹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那时他可不知道对方就是阿雪,确实没有保留实力。于是闷闷地小声咕囔着道:“那下次就用全力,看到底打得过还是打不过。”
阿雪被他这副可爱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扶着他的肩膀笑了一会儿才道:“少主,你也别沮丧,其实你剑法不弱的,和你的两次对战我也感觉忍术精进不少。”
这时候岳麟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道:“阿雪,你其实还比我小着几个月,怎么会这么厉害的?”
阿雪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从懂事开始就要学各种忍术,少主你平时还要学政略,军略。绝海大师还要教你诗词歌赋。我们只要会读会写便行。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岳麟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来日本的四年时间,每天都有好多东西要学。每天的功课都排得好满。练武时间算下来并不长啊。”
阿雪抿嘴笑道:“所以啊,以后少主你才能当大名,我只能当侍女啊。”
“那敢情好,要不就一辈子当我的侍女吧。如何?”
“那就要看你能出得起多少钱了,雇佣我的价码可不低哦。”
听到价码一词,岳麟禹心中一沉,心中略略有些失望,沉默了一会儿,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另找一个话题道:“那阿雪,那你的忍术是不是全日本最强的?”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听父亲说以前村子里有一个叫泉识坊,那人是村子里忍术最强的,也是父亲最为倚重的人。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六年前叛出伊贺,成为拔忍。”
岳麟禹不解的问道:“拔忍?是什么意思?”
“是忍者中对于背叛村子人的称呼,一旦成为拔忍就会被全村所有人一直追杀下去,直到那人死为止。”阿雪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岳麟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忍者里也有这么严苛的规矩,怔了怔又问道:“那泉识坊现在被杀掉了么?”
阿雪侧过头看着他,笑道:“这倒没有,其实虽说是要全天下追杀,其实村子里并没有多少人真的愿意去干这种事,一来泉识坊的忍术太高,人少未必能杀得了他;二来平时村子里的人都很忙,有的要耕作,有的要执行任务。所以一般来说宣布某人为拔忍也就是相当于将他永远驱逐出村,并要村里的人永远要视其为敌而已。”
岳麟禹一边用手划着草地,一边道:“那这人恐怕将来会是我们的敌人。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倒是查过,泉识坊现在在钵屋众担任一个不小的头目。”
“钵屋众?”岳麟禹忽然听到这个名字便觉似曾相识,想了片刻便恍然——这是之前扮作伎人袭击自己的那些人。随即道:“那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些人里好像没有特别厉害的呀。”
阿雪点了点头道:“那次他并不在袭击的队伍中,那时候他应该还在钵屋村。”说着便转头对他笑了笑道:“要是那次他在的话,估计我们的小命都不保了。”
“那他现在可回来了么?”
“现在大内义弘正在对九州用兵,泉识坊应该会跟随在他身边去九州。也许要等九州战事结束之后才有可能会被大内义弘派往近畿吧。”
岳麟禹此时突然两手扶住阿雪双肩大声道:“放心,就算他回来了,你也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泉识坊即使来京都也未必会对这么一个小女孩起心动念吧。
阿雪却斜了他一眼笑道:“到那时候是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再过半个多月便是新年,虽说这并不是岳麟禹在细川家拥翠园的第一个新年,不过由于家中财政出现危机,细川满元就不得不削减了大部分的家中用度,过年的用度也不得不有所缩减。但即使如此,过年的几个重要的环节不会减省。
由于十二月二十九日到正月初三按照习俗是不允许处理除婚丧嫁娶之类以外的行政事务。所以在二十七日之前,园子里除了细川满元要处理政务以外,其他人包括两位夫人和岳麟禹在内都要参加年末的大扫除。
此外整个拥翠园也开始布置了,只不过要是以往家中几乎每个角落都会布置的装饰物,现在则是在几个重要的位置才会布置的。比如在园子的大门外左右放上一对由竹子,松叶组成的门松。竹子表示长寿,松叶由于常年都是绿色的,也被认为会被年神附体。其中左侧被视为雄松,右侧的被视为雌松。
原本前些年布置的时候除了松竹以外,还会插上梅花,两株红白的叶牡丹以及南天竹。而今年仅仅只保留梅花,之所以保留梅花,是因为松竹梅寓意着福寿。
而原本应该摆在每间屋子里的镜饼,现在则只是在大堂的正中放上一个。所谓的镜饼并不是食物,而是一整套器具。最下面是原本供奉神祇的高架木盒,然后再垫上昆布、里白。而在昆布上则会放上年糕或者麻薯做的一大一小的圆“饼”。再之上则会放上装饰用的虾,柿饼等等。
细川家的一年的评定会则是在十二月二十七日召开。以前细川家的家督都会在评定会后举办一次晚宴:留各地的守护代和留在京都的家臣一起吃饭——毕竟难得有机会让这些人可以坐在一起欢乐。而今年便取消了这顿晚宴,众家臣虽然体谅家中遇到的困难,但是没有这顿晚宴毕竟还是失落。于是开完评定会后众家臣便逐一散去。
十二月三十日晚上是大晦日。家里的这顿年宴也是办得极为简朴,之前家宴会摆上各式山珍海味,而今家宴除了大晦日午夜必定要吃称为过年荞麦的荞麦面以及一条蛳鱼以外,吃得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席间细川满元伤感道:“原本以为成为家督后能够给家人幸福,哪知道当家督的第一次过年居然如此寒酸。”
妙姬道:“夫君不用自责,成为家督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细川家的家督。我相信夫君只要尽力佛祖一定会保佑夫君的。”
岳夫人也同意道:“是啊,当年赖之公还曾经被罢黜流放到赞岐国呢,最后不也是在他手上将细川家创下如此基业,我们现在这些境况比当年他老人家要好得多了。”
岳麟禹也劝解道:“父亲,我明年会努力的,帮助父亲彻底掌控细川家。”
细川满元心下感动,哽咽道:“好好,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说完了这些话,四人似乎便忘记了忧愁,坐在一起聊着趣闻,说着笑话,唱着小曲。后来妙姬提议连歌,岳夫人拍手应和。
不过岳麟禹于此技相较两位夫人甚远,细川满元则更只是粗通。于是两个男人到得后来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位夫人比试。等到吃完过年荞麦之后,四人这才散去。
岳麟禹刚回到自己的屋中,便看见阿雪已经铺完床等在一边,准备侍奉他宽衣睡下。岳麟禹一屁股便坐在阿雪的对面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阿雪一本正经地俯下身子行礼道:“少主不睡,阿雪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