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海中津哈哈笑道:“是吗?这个消息贫僧也现在才知道。看来阿雪的消息知道得比大御所还快啊。当初真不应该让大御所把她交给你们。”
阿雪脸红道:“大师,你取笑了。我本想等会儿便向大御所报告的。只是现在事有凑巧罢了。”
绝海中津却道:“大御所那边自然有人会报告,你不用担心。他把你留在细川家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就照大御所的意思做就可以了。”
“是!”阿雪恭恭敬敬地答道。
岳麟禹等他们说完又继续问道:“师父,如果大内义弘真的怀有反逆之心的话,怎么会这么听话地去讨伐?我总觉得此事总有蹊跷。”
还没等绝海中津说话,岳夫人却道:“之前的那个奉捐也不能作为反逆的证据。就算现在大内义弘和大御所已经势同水火,但是仍然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大内氏至少还是要听幕府的号令。而且少贰氏在北九州,扫平他对于大内义弘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接着她转过头来对着绝海中津继续道:“我觉得如果此后大内义弘对于大御所的指示能做到谨遵的话,大御所未必有借口讨伐他的。”
绝海中津沉思了一会儿道:“也许吧,不过如果真是如此倒也确实不好措置他。”
岳夫人道:“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大内义弘还无力东顾,大御所正好趁此时机再进行准备啊。”
绝海中津道:“其实这个时机对于细川家更重要啊!”
岳夫人稍一沉吟便即会意道:“不错,如果大御所今日便发布讨伐令,细川家内部必然分裂,到时候对于细川家是祸非福。看来夫君要在短时间内便要想办法完全掌控细川家。”
“是的,这就是贫僧今天来的最主要的目的。不过请夫人告知满元殿下,当下也不用着急,少贰氏也是九州强藩,大内义弘想要短时间内征服少贰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无论如何也请满元殿下必须在一年之内掌控细川家。”
“是,我会将大御所的意思转告夫君的。”
这时候岳麟禹佯装失望道:“看来师傅来这里还是为了政事,我还以为真的是来看望我的呀。”
绝海中津笑了笑并不说话,岳夫人却道:“大师不是一开始便问了你的身体么?难道不是来看望你的么?”而阿雪却在身后掩口吃吃的低笑起来。
岳麟禹本来就是开玩笑,见气氛轻松起来不觉也是一快。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开口问道:“师父,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
“上次在相国寺中见到一对母女,不知道大师知道他们么?”
绝海中津不解他的意思,便问道:“哪对母女?”
“只知道那个孩子叫千菊丸。”
绝海中津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才想起来,哦了一声道:“是他们呀,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了?”
“只是当时觉得那对母女行为非常奇怪,虽然看着身份不低,但好像一直很警惕,似乎有人要对他们不利。是哪家犯了罪的公卿或者武士的家人么?”
绝海中津想了想,觉得此事也不是什么禁中机密之事,便告诉了他们。
原来那个母亲是当年一个伪朝重臣的女儿,本来应该遭受处罚,但是因为生得美貌,便被天皇看中,纳入后宫,过不多久便有了天皇的孩子。可是天皇后宫其他嫔妃担心如果她生的是一个儿子天皇会立这个孩子做下一任天皇。
虽说天皇此时已无权柄,但毕竟仍是全国地位最高的人,因此那些嫔妃们便造谣说这个女子日日夜夜想的便是为父报仇,身边一直带着凶器准备刺杀天皇,如果天皇再宠幸她的话,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天皇害怕嫔妃们所说的成为事实,于是便将这位女子赶出皇宫。那女子当然知道自己遭到驱逐的原因,也害怕天皇会斩草除根,就这样便寄宿在相国寺中寻求庇护。不久那女子便在寺中诞下一个儿子。
绝海中津一来觉得那个女子可怜,二来随着那个孩子年岁渐长,越来越生得聪明伶俐,绝海中津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而那女子家的亲戚也会送来衣服食物来接济这对母子,于是他们便在相国寺内住了下来。
不过那个女子似乎已经被吓怕了,所以每当寺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觉得是天皇或者是足利义满派来除掉他们的。
岳夫人听到这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似的,便问:“那天皇和大御所会除掉他们么?”
绝海中津摇了摇头道:“贫僧也不知道,按照大御所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对母子一直没有离开过相国寺,现在倒也平安无事。”
岳夫人听到这句话出了半天神,口中还喃喃自语,就算岳麟禹在旁边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在说:“原来是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岳麟禹见岳夫人神情有异,便轻轻地推了推母亲,低声唤道:“母亲,你怎么了?”
岳夫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抱歉道:“大师,我失礼了,我身体有些不适,请容我先告辞。”说完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岳麟禹不放心母亲便追上去询问究竟,岳夫人只是称需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无甚大碍,让他继续陪着绝海中津。
岳麟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么失态,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一声,正在这个时候绝海中津也走了出来道:“既然秋容夫人身体不适,那贫僧也就先告辞了。”
岳夫人仍旧不失礼仪地说了一句:“持元,你替我送一下大师出门。”
等岳麟禹将绝海中津送走之后,赶忙来到母亲的室中。却见岳夫人并没有躺着,只是坐在桌几旁呆呆着望着墙角。见岳麟禹进来身子震了一下,便问道:“有什么事么?”
“母亲身子不适,为什么不躺着?”
可岳夫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口中只是喃喃地说道:“不要紧的,还有时间。不要紧的,还有时间。”而已。
那天岳麟禹最终也没从母亲处问出什么情况,但是见她只是举止有异,并没有见到有其他什么状况。虽是放不下心,可见她始终不说明缘由,最后也只能作罢。
自从岳麟禹身体完全康复之后,他每天都会抽出比原来更多的时间勤练武功。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之前躺在床上的滋味太难受了。
好在他年纪轻恢复也快,所以就算这么练也不觉辛苦。不过自从香川赖景去世之后,他便只能独自练习了。原本细川满元时常也会替他喂招,不过此时他已经渐渐开始掌管家中事务,再加上又临近年终,诸事繁杂,几乎连视察他功课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喂招了。
这天他正练着,忽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喝彩。岳麟禹循声回头,只见阿雪坐在廊檐下一脸天真地拍着手,而她身旁正放着茶碗。想是刚刚端茶来着。
岳麟禹看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便觉好笑,于是走过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几口喝干茶之后便拉起阿雪朝马厩跑去。
阿雪虽然被他拉着,觉得莫名其妙,但却没有反抗。只是问道:“少主,你干什么呀?”
岳麟禹没有回答,牵过自己的白蹄乌,二话不说便将其推上了马鞍,而自己也跟着跃上马鞍。两人同乘一马朝门外跑去。
那马甚是神骏,只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京都郊外一个四周都没有人烟的小坡上。
阿雪见到这个环境心中更生讶异,便又开口问道:“少主,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岳麟禹嘻嘻笑了笑扔过来一柄木刀。阿雪立即会意,笑道:“少主,你是要我给你喂招?”
岳麟禹叫了一声:“小心了!”手中向她递出一招,阿雪见来招迅捷,于是便打点精神认真对战起来。
岳麟禹此时正在修炼宸枢剑法的第四层天权剑法,虽然招数已经练习纯熟,总是找不到可匹敌的对手,因此总感觉长进不大。
天权剑法虽是只有十八招,可剑法的威力却不是前三层剑法可比,而且招数更为精奇,最为神奇的是一旦融会贯通,前三层的招数也威力陡增。岳麟禹每次出招都有破空之声,这在以前只有最为精妙的绝招才会出现,而现在只不过平平的一招便有此威力。
可是虽然武功已经精进如斯,今天在和阿雪的对战中却占不到丝毫便宜。虽说只是练习,自己出招也并未使用内力,可自己即使使出的最为精妙的一招,也被她轻巧地化解了。而阿雪有时候攻出的一招却让他左支右绌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心中大为佩服。而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于天权剑法的领悟又更深了一层。
两人就这么来来往往练了两个时辰才作罢。当收完最后一招时,两人同时一屁股背靠背地坐在草地上,此时正好太阳西斜,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虽然已是腊月时节却并不感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