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岳麟禹似乎梦到自己三人被权十郎叫去,权十郎拆穿他身份后,然后被他大声叱骂为骗子,骂了没多久就见外面冲进来许多武士和忍者,一齐向他三人砍来。而此时他想摸腰间的刀,才发现刀在进入堺町之前已经被藏了起来,当准备拿鸿鹄玉箫抵挡的时候才意识到玉箫已经被他卖掉了。
而就在这么一愣神之间,那些人的刀便朝他身上砍来。他左闪右避无奈敌人太多,很快阿雪和伊势盛纲便被杀死,而自己也深受重伤,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忍者,那人似乎是这群人中的首领,那人朝着他不知说了些什么,挥刀便向他砍来。正在此时他一惊而醒。
睁眼只见阿雪一双妙目正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随即便感到脸上一阵清凉划过。原来是阿雪正在用丝巾替他擦汗。岳麟禹定了定神,终于从刚才的噩梦中恢复过来。撑起身体道:“阿雪,你怎么在身边?今天你也很累了。怎么不去睡觉呢?”
阿雪从一边递过来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道:“我刚才看少主,满脸大汗,脸色惊慌,应该是在做噩梦,于是我便守在旁边,看看能不能帮助点什么。是不是真的梦见了什么了?”
岳麟禹接过茶喝了一口,把刚才的梦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以前来日本前后曾经有过,想不到刚才睡觉的时候又有了。”
阿雪温言问道:“少主您是担心权十郎发现我们的身份,然后勾结大内义弘对我们下手么?”
“是啊,从拥翠园出发以来好像都不是那么顺利,之所以能够走到这里全靠别人不认识我。一旦被权十郎发现真的后果难料啊。”岳麟禹起身坐下,顺便也拉了一个垫子在身旁也示意阿雪坐下。
阿雪缓缓地坐下,柔声道:“少主,您其实不用担心的,虽然不那么顺利,但是不也是这么走过来么?而且现在三好义长也被您收服了。我相信这次也肯定有惊无险的。”说完嘴角上扬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阿雪本就貌若天仙,她这么一笑更是让他心中心旌摇荡。不过很快便被她这么一提醒,岳麟禹突然想到三好义长之前说要写一封悔过书给细川满元,不知现在如何了?
就在岳麟禹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拥翠园迎来了三个陌生人,自称是三好义长的侍从,来求见细川满元。细川满元从未想过三好义长会派人来,心想岳麟禹此时应该就在摄津国,离开将近半个月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心中不禁忐忑。于是连忙派人叫醒秒姬和岳夫人一起来到正堂。
来人一共三人,为首的那位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虽然平平,但是两眼灵动至极。只见那人捧着一只木盒走上前来向三人行礼,那人行完礼之后自称是三好义长的家臣松永久清。
介绍完另两位之后,细川满元道:“三好殿下派您来是有什么事么?”他虽然担心岳麟禹的情况,但是对方没有说出来意,自己也不好透露岳麟禹的行踪。
松永久清开口道:“细川殿下,我是奉主公,三好义长的命令前来递送书信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细川满元拆开信读完之后,便顺手将信交给两位夫人。而自己却对松永久清道:“义长殿下能够顺利平定三好长达叛乱,着实可喜。信中内容毕竟不够详实,请十河殿下能告诉我们具体经过么?”
松永久清虽然叛乱之前的事情他不清楚,但是整个平叛经过却是亲身经历。再加上他又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绘声绘色之间已经将整件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毫无遗漏。
细川满元三人听说岳麟禹非但平安无事,还能够参与平定叛乱而且还立下大功,不由得欣喜异常。
松永久清说完,最后道:“主公此次让我前来一来是报告三好家的情况,二来是有另一件事请细川殿下做主:此次叛乱安富盛衡殿下的家臣是罪魁,照理主公原本没有权力处置他,不过此人行为太过卑劣,三好家上下都义愤填膺。主公也只好擅作主张,将其处决了。”
说着将身边的盒子往前一推继续道:“不过此事还是于情于理皆不合适,所以主公只能让我将其首级送来,请殿下为我们三好家做主。主公吩咐我们此行一定要隐秘,所以我们晓宿夜行今天才到的。”随即他便俯身以额触地。
细川满元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此盒中居然放的是人头,而且还是安富盛衡家臣的人头。三好义长处置一个在细川家内部位阶高于他的家臣,这个对于整个日本武士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
细川满元虽觉不妥,但是隐隐然总觉得此事绝非让自己出面调停那么简单。可是刚才三好义长的信中以及松永久清的话语中似乎并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犹豫之间便不由自主地看向岳夫人。
岳夫人一开始听说摄津国来人了也是惊疑不定,自己儿子去那里之后便音讯全无,作为母亲的他不可能不担心。虽然表面还自镇定,但是内心却已经如翻江倒海一般方寸大乱。
可是经过刚才一番述说之后得知儿子非但没事而且还帮助三好义长平叛,一颗悬着的心不由得大定,于是脑中的思绪也逐渐平稳。看到细川满元望向自己似是寻求帮助。于是微微点头示意其应承下来。
细川满元见岳夫人示意,随即便对松永久清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帮他调停此事的,你也可以写信告诉义长殿下,请他不必担心。”说着招呼侍从过来,让他们好生招待松永久清。
松永久清三人跟随侍从退出正堂。等他们走远之后,细川满元刚想问岳夫人的看法,却见岳夫人低头和妙姬妾说了几句后,妙姬把拥翠园的奉行叫来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拥翠园上下最高戒备,也将同样的命令告知新来的三人,他们也是戒备范围之内的。”
原来自从上次拥翠园机要文书泄密之后,细川满元便和两位夫人开始更加严厉地整顿拥翠园的内务。妙姬刚才所谓的最高戒备的含义是指,除细川满元父子和两位夫人这四人之外,任何人在没有得到细川满元和两位夫人的允许不得出门,更不得接触外人和有任何与外界沟通举动,一旦发觉便可当场格毙。而家中的奉行需要带领院内侍从时时巡查戒护。
当然由于这种最高戒备十分严厉,往往都是因为有重大事件才会实施的,细川满元没想到两位夫人居然现在宣布最高戒备,登时觉得三好义长的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
而且刚才妙姬的口气十分决绝和严厉,让他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神色立时凝重起来。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在妙姬宣布完命令之后,岳夫人却对着细川满元拜了三拜,细川满元不解此意便问道:“夫人这么做是干什么?”
“我这是恭贺夫君今天有三喜之事啊。”岳夫人笑道,“想不到一天之内居然有此三喜,真是可喜可贺啊。”
“三喜?你是指这件事么?这明明是件棘手的事情啊,怎么能是喜事啊?”在一边的妙姬奇道。
刚才岳夫人只是让她宣布最高戒备,但是具体原因却并未告知,而当听到岳夫人说出三喜之事时同样也是奇怪,毕竟这种近似于僭越的事情对于出身京极家的妙姬来说同样不可理解。
岳夫人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道:“这第一喜是夫君能够彻底收服三好家这个强助成为臂膀;这第二喜是夫君能打击安富盛衡这样的敌手;第三喜是细川满国失去强助,此消彼长之下这样夫君离成为细川家真正的家督又近了一步。”
二人似乎有点理解岳夫人的意思了,同时道:“难道你说要利用这件事么?”
“不错,这是三好义长送过来的投名状,我们当然要好好地利用了。”
“投名状?”二人中细川满元似乎有点印象,可是妙姬却不太明白。于是岳夫人又解释了一遍。
“那妹妹你是说三好义长这是投名状?我觉得他只是害怕安富盛衡的打压来寻求我们帮助的吧?”妙姬虽然已经明白,但是仍然有点疑惑。
岳夫人冷笑道:“不管三好义长是怎么想的,既然他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交到我们手中,自然不能让他们白白浪费了。夫君只要再推波助澜一把,三好家从此之后就算自己想中立也已经不可能。”
“推波助澜?我们不是答应松永久清要从中调停的么?怎么可以再激化他们呢?”细川满元还是有些担心道。
岳夫人悠闲地整了整衣袖,缓缓地说道:“我们当然要调停啦,但是调停要看怎么调停了?现在三好义长要我们调停的原因是因为安富盛衡在细川家的地位比他高而已,可是如果安富盛衡地位比他低呢?虽然这样处死他人家臣的做法仍然不对,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找三好义长的麻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