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禹突然压低声音笑道:“那我们这次要调查的事情是不是也会被传出来了?”
“这个不太会,能传说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要调查的事情已经是机密中的机密了。除了当事人最亲近的亲信,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有人故意搅局,不过那些搅局的人以后再也当不成商人了,全天下的商人都会排斥他的。”伊势盛纲同样也压低声音答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场下的拍卖也正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现在正在叫卖的是一幅《艮岳宴饮图》。
这艮岳是当年宋徽宗在汴梁皇宫中东北角起造的园林,当时收集天下奇石美木,收纳珍禽异兽的都纳入艮岳中。建造完成之后宋徽宗召集他那些宠信的近臣和内侍包括蔡京,梁师成,童贯等人在艮岳宴饮,兴之所至宋徽宗就用他那支生花妙笔绘制了这幅《艮岳宴饮图》并且将自己所作的《御制艮岳记》用他标志性的瘦金体写在图后。
这幅图可以算是体现宋徽宗所有文学,书画成就的顶级之作。而且宋徽宗作为皇帝,他的画作中都是用顶级颜料,比如白色的颜料用的是最昂贵的砒霜做的。
在座的也有绝大部分都知道宋徽宗作品的价值,看到是他的作品,全都像疯了一样在出价。只听得价格再不断地翻番。从最初的一万贯一直翻到了令人咂舌的十万贯。
阿雪看到这个场面惊得目瞪口呆,她并不明白就这么一卷有点发黄的纸张会有这么高的价值,十万贯啊,那差不多是日本最富有的十国年贡收入。而岳麟禹却像胡闹一般地在那边抬价。伊势盛纲却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岳麟禹在那边使坏。
最后那幅画是被十三万贯成交,只见那个叫价的人兴高采烈的跳起来欢呼。阿雪压低声音问岳麟禹道:“这幅画这么值钱么?十三万贯啊?我们要是有这么多钱的话,少主您也不会如此冒险来这里了。”
岳麟禹朝着她笑笑道:“那个人其实还是有的赚的,这要是贩卖到明国,最低能卖二十万贯。”
原来当年岳崇韬也接受过当年应天府富豪沈万三所托的一幅宋徽宗画作的镖,当时那支镖的价值就有三十万贯,而就是这支镖让岳崇韬发了一大笔财,就此成为京师最大的镖局之一。而那幅画只是一般的花鸟画,与眼前这幅画的价值相比相去何止以道里计。
随着这幅画的成交,拍卖会便算结束了。四大豪商正要说几句退场,只听得忽然有人大声叫到:“等一下,我也有一件货物要拍卖。”
众人一惊齐齐回头看,只见二楼的一张座位上站起了一个人。此人身形伟岸,一张俊美的脸似乎带着笑意,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是一举一动自有一股气势。只见他手上晃着一管通体洁白无瑕的玉箫,似乎这就是他们要拍卖的货物。
四大豪商面面相觑,开设拍卖会这么多次,从来没有人临时上场要拍卖的。楞了片刻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过了一盏茶时间,吉屋权十郎首先站出来道:“这位少年,我们的拍卖会从来没有临时上场一说,所有拍卖的货物都需要提前经过我们四家鉴定之后才能进行拍卖的。”
岳麟禹朗声答道:“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到堺町来,不知道这里拍卖的规矩,不过现在四位不是正好在现场么?既然如此何不四位现场进行鉴定,直接进行拍卖也可以让大家开开眼界。”
四人又是哑然,低头又是一阵商量,仍旧由吉屋权十郎应道:“这位少年,请等一下,我们四个需要到后面商量一下,也请在座的各位也等一下。抱歉!”说着朝四方行了个礼,和另外三个一起下去了。
在座的众人等四大豪商退场之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交头接耳,还时不时地朝岳麟禹这边看来。
岳麟禹也不以为意,只要他看到的便微笑应对。而他座位周边的便有人过来询问,还朝他手中的玉箫看了好几眼。岳麟禹也不直接回答他们,只是微笑应对。那些人看了一会儿见也问不出什么,也便纷纷回去了。
就这么过了一炷香时间,四大豪商又重新上来,依然由权十郎发言道:“我们四个商量下来,觉得可以试一下。那请这位少年下来展示一下您的货物吧。”说着朝岳麟禹示意其过来。
岳麟禹也不觉得腼腆,施施然地来到舞台上,将玉箫交给权十郎。权十郎和另外三位一起看这管玉箫,只见这玉箫通体洁白无瑕,并透出温润的白光,看玉质似乎是大明朝上等的和田玉,触手似乎还带有暖意,但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岳麟禹握过之后还残留的温度。
四人看了半天后那个白发苍苍的丰屋宗长道:“少年,这玉箫看上去虽然是块上等的好玉,却也不像是什么至宝。不知道您想卖多少?”
岳麟禹伸出一只手先深处一根食指,然后再展开五指,宗长眯了眯眼睛道:“要一万贯么?虽然有点贵了,但是拍卖说不定会有人出这个价。那我们就开始拍卖吧。”
岳麟禹摇了摇头,用坚定的语气缓缓地大声道:“我开的价是十五万贯。”
“十五万贯?”这下不光台上的四人大惊失色,台下的那些人也像炸了锅一般。刚才宋徽宗的字画起拍价也只是一万贯,而这普通的玉箫居然开价十五万贯,莫不是失心疯了?
不过那四大豪商毕竟还是见过世面的,片刻之间便已镇定,齐声问道:“这位少年这么开价,想必这玉箫还有什么其他妙处,请道出其一二。”
岳麟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道:“第一,是声音优美。可招百鸟。四位可以招乐师上来试试。”
刚才在拍卖会之前表演的那支能剧团还没有离开,很快便有一位乐师被请上来。由于日本没有箫,只有和萧样制以及吹奏方式差不多的尺八,而那个人正好会吹奏尺八。
那个乐师刚开始吹奏没多久,现场听过尺八的人便知道他吹奏的是尺八的经典曲目《鹤之巢笼》,而此时便隐隐听得外面有鸟鸣之声,现场的人惊异之余,同时不再出声。
随着那个乐师吹奏的时间越长,室外的鸟鸣之声越来越响,似乎已有千百只鸟。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那些鸟鸣之声居然是和着箫声的节奏抑扬顿挫,分毫不差。
场面之壮观不禁让在座的众人目瞪口呆。一曲奏罢,外面的鸟似乎也感应到曲终一般同时停止,随即群鸟便如脱离罗网一般,瞬息之间振翅的声音响起,很快外面重归平静。在场众人呆坐片刻之后才意识到,顿时又爆发出喝彩声。
四位豪商也吃惊不已:这个乐师是临时找的,而且演奏的只是平时都听过的曲目。这些豪商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就算尺八的演奏大家也绝不可能做到百鸟群集的场面,更不用说今天这样的几百只鸟群集的情景。
岳麟禹此时接过玉箫道:“第二,这管玉箫不惧水火。”
说着便有人端上已经是熊熊烈火的火盆和一盆水,岳麟禹随手便将玉箫丢在火盆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齐刷刷地盯向那火盆里的玉箫。玉石浴火虽然不会烧化,但是经过高温之后玉石极是脆裂,表面极是容易出现裂痕,稍有不慎便会崩裂。而且经过火烧之后表面氧化,那么原本光泽的表面便会变得暗淡。
可眼前这玉箫在火中灼烧了良久,久到盆中的火炭都已经烧尽之后,那玉箫的表面非但没有裂痕,而且光泽似乎比之前还盛。众人正讶异间,却见岳麟禹拿起火钳将玉箫钳起抛入旁边的那盆水里。
众人惊呼,要知道任何石质物事经过火烧再水浸的话势必会碎裂。可是只见那盆水呲呲地泛起水汽良久之后,并没有听到有碎裂之声。待水汽散去之后,岳麟禹又用火钳将玉箫钳起并在众人面前展示。却见玉箫除了箫身上带着滴滴水珠之外,居然依旧完好如初。
且不说众人惊讶之情,坐在楼上的阿雪也见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想道:“原来这玉箫居然是这样的神物,怪不得这玉箫居然被压在箱底这么隐秘的地方从不示人。少主居然能将这玉箫放心地交给我保管。”
想到此处不免心中小鹿乱撞:“要是我一不小心丢了那可就罪过大了。”庆幸之余不免又开始乱想。
伊势盛纲眼神此时正好有所游离,正好瞟见阿雪的脸。只见他脸上泛起阵阵红晕,一双妙目中眼波闪动极是动人。伊势盛纲本来不是好色之徒,但是眼见阿雪这般神色心中也不免心旌摇荡。
而台上的岳麟禹此时又道:“第三,这玉箫坚硬胜铁。”
之前已经见识到种种灵异的试验后,在座的众人再也不敢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