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没有天守的石墙厚而已,但是通体刷的是白色的石灰。在周边的木结构的建筑群里这座酒屋十分醒目,再加上又是三层结构,显得鹤立鸡群。让岳麟禹在很远之外便一眼看见这座酒屋。看来四大豪商把这座酒屋当作堺町的最重要场所来经营设计。
三人刚准备进去就被伙计给拦住了。原来听说酒屋今天会举办拍卖会,所以那些商人和富人都一大早跑来占座。此时的酒屋里已经差不多都被坐满了,为了不让那些只为了看热闹的人来搅局,所以酒屋从早上就对每一个进来的客人都要收取五贯的进门费。
岳麟禹当即便交了十五贯钱。十五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完全可以够小户人家一家吃半年的,所以豪商们定了这个价格就是为了拦住大部分只是为了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伙计看他这么爽快,年纪也就十六岁上下,这只有富人或者大商人家的子弟的手气才会如此阔气。也就客气地把他们让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才知道收取进门费确实是很重要的。因为即使这样,三层的酒屋现在已经差不多座无虚席了。
这座酒屋在一楼的中心有一个比较大的舞台,这个舞台有时候会表演日本特有的能剧。有时会有艺妓表演歌舞,而在这里最大的用处则是拍卖品的展示。
而此时舞台中正表演的是能剧中最著名的幸若舞《敦盛》。不过虽然那些演员在卖力地演出,可是观众们却很少有往台上看的。纷纷都在埋头谈着自己的事情。
三层酒屋每层的座位都是围绕着中心的舞台而排列,很有意思的是酒屋的老板对于整个座位布局可以说是用心良苦,虽然座位有前有后,但是无论怎样的位置看中心的舞台却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外整个酒屋的墙壁,并不是普通日本房屋使用的木板,而是和外墙一样的石块。而且经过特殊处理后舞台中那些演员的所表演的每一个词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岳麟禹找了半天才在二楼靠后的找到一张空的座位。三人刚刚坐下便有一名侍女端着茶水和瓜果点心过来,然后问到还有什么其他要得可以尽管吩咐便退走了。
由于堺町的港口以及所处的位置,很多其他地方吃不到的东西这里都有。就光点心来说就和之前在拥翠园中吃的那些点心一样,甚至照阿雪的说法还更好吃。
岳麟禹叫过一个侍女问道:“听说今天会有拍卖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三位客人来的正是时候,等楼下的表演结束了就开始了。三位今天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么?”那个侍女答道。
“我们刚到就说有拍卖,至于有什么东西会卖我们也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拍卖品的清单呢?”
“这样啊,请稍等。”说完,那名侍女就转身退下,过了一会儿她就拿着一张纸过来。
岳麟禹一看那张纸上写了大概七八件商品,其中赫然有来自明朝的北宋均窑的紫斑梅瓶,草圣张旭《终年帖》真迹甚至还有宋徽宗的花鸟画作这样在明朝都能被挤破头都抢不到的绝世之品,也有明朝的能工巧匠雕琢的玉佛和珠宝。这清单中赫然还有一个商品居然是几百斤重的上等翡翠原石。
这清单上面的每件商品后面都标着一个价格,从几千贯到几万贯不等。
阿雪看着这价格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价格是真的。岳麟禹笑了笑也不管她,朝那位侍女道:“听说如果客人有货物要拍卖也可以的是么?”
“确实可以,只不过要经过四大豪商的鉴定才行,如果任何一方觉得货物不行也不能进行拍卖。不过……”说到最后侍女似乎有些为难。但看岳麟禹仍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继续道:“这个需要在拍卖之前便交由他们鉴定,可是现在已经快要拍卖了,恐怕来不及了。”
“那么有直接在会上就让四大豪商们鉴定的?”
“这个……”那侍女为难道:“之前确实没有过先例,我也不知是否可以。”
“那下次拍卖会是在什么时候呢?”岳麟禹继续问道。
“这个不敢确定,不过按照前几年的情形的话,这次结束之后会过很长时间,说不定会到明年了。”
岳麟禹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侍女瞎聊,其实心里却在盘算:照刚才那侍女的讲法能够正当地接近四大豪商的机会其实不多,虽然通过拍卖的方式能够接近他们,但是刚才那份价格表,这些价格也不是他现在能够承担的。
话说回来了,真的能够承担了,他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出现了。那现在唯一一条路便是自己成为拍卖者。
于是岳麟禹继续问道:“那这样今天的拍卖会,四大豪商会在场么?”
“会,四大豪商现在其实已经在后面了,等会儿拍卖他们会是坐在舞台上,随时看着现场。你看舞台上已经摆开了四张座位了。”
说着一指舞台,此时能剧已经结束,几个侍从一边将舞台上的道具搬离,一边又搬上来桌椅等物。
那个侍女猜到岳麟禹的想法,便道:“虽然没人试过,但是理论上直接让豪商们鉴定也是可能的。”说完微微一笑继续道:“到时候就祝贵客您成功了。”
“好,多谢。”岳麟禹朝那侍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侍女见他不再有问题,便行礼离开了。
再回过头来看那两人,伊势盛纲还是神色如常地坐在一边,而阿雪已经看完那份清单,脸上不免现出忧愁之色,见岳麟禹已经聊完,便凑过来轻声道:“少主,这些东西这么贵,我们可买不起啊。你看怎么办?”
岳麟禹也轻声“嗯”了一声道:“是啊,那管玉箫你带着么?”
“玉箫?”阿雪一脸诧异,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怎么还问玉箫的下落,不过她刚才也听见岳麟禹和那侍女的对话,一怔之间便已明白。急道:“少主,那管玉箫可是你重要之物啊,怎么能卖了呢?”
“说不得,现在只能先借这玉箫应急了,以后再想办法弄回来。”岳麟禹叹道。
正说话间,下面的拍卖会便已经开始了,只见四个人走上来,这四个人年龄都不一样,有的已经头发斑白的老者,有的则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伊势盛纲毕竟以前曾经经过商,对于这四大豪商也有所了解,于是便在一边向岳麟禹介绍道:“从左至右分别是丰屋的当主丰屋宗长,富屋的当主富屋左卫门,日光屋的日光屋次郎和吉屋的吉屋权十郎。”接着便向他诉说那四大豪商的来历。
原来丰屋,富屋和日光屋本来是堺町的三大豪商,从源平之战后不久便在堺町立足发展了,甚至当年蒙古两次入侵日本这三大豪商也襄助当时的镰仓幕府不少资金,因此已经在此经过了近十代。
而吉屋则是外来商人,他本来是三河国一个不算大的商人,却是和三河国当地细川氏,也就是细川满元的祖先关系密切。后来现在的将军家——足利氏响应天皇号召起来颠覆当时的镰仓幕府时,细川氏作为足利氏的近族也起兵响应天皇的号召。
而吉屋权十郎的父亲也几乎是破家资助细川氏起兵。后来经过多年战斗,足利氏获得征夷大将军的封号开创了现在的室町幕府,便把当时五国封给了细川氏,而吉屋作为细川氏的功臣给予他在这几国中最大的经商便利。
就凭借细川氏的扶持,这吉屋的实力也不断增长。到了权十郎的时候,他将吉屋的总店迁到了堺町。依靠着他雄厚的财力和八面玲珑的身段,没过多久便在已经被三家豪商把持的堺町愣是打出一片天地来。
后来虽然细川氏起起伏伏,可是将军家并没有像山名家那样瓜分他的地盘,反而借助着足利义满的几次平叛成功,细川家的领地增长到了五国之多。在细川氏所有领地中,吉屋都是常驻的御用商人,所以吉屋的实力也不断提升。
就在打败山名氏后不久,吉屋成为堺町的第四大豪商。完全可以和另外三家平起平坐了。
而另三家对于吉屋居然也显示出十分宽容的态度,便把吉屋接纳为堺町的一个豪商。于是所有重大的事务,抑或是堺町的管理事务也都是四大豪商互相商量决定。
岳麟禹笑道:“看来堺町的事情,您可是很清楚啊。”
“堺町是天下商人最为重视的地方,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差不多都会被其他商人们口口相传的。你看楼下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来自各地的商人,有些是来买卖的,有的是来合作的。我以前学习经商的时候,老板也差不多每年都来一次,有时甚至会来好几次。只不过我那时只是一个小伙计,很少有机会跟随着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