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岳崇韬刚才犹豫的时候,岳麟禹竟然偷偷地溜进石室。岳崇韬顿时大急,他生怕这石室中还有什么其他的致命机关,于是一个箭步便来到儿子身边。
岳崇韬刚在儿子身边站定就听见儿子指着石壁上问道:“爹爹,这些是什么字呀?妈妈可从来没有教过这些字。”
岳崇韬此时站定确认完儿子没有事情,这才想起刚才是因为关心儿子的安危,在没有细查周围环境便冲了过来,这样实在是犯了大忌。此时他冷静下来不由得心中暗道:侥幸。既然已经犯了错那现在再犯错却是不该了。
于是他拉住儿子的手一边口中顺口答道:“爹爹我也不识,这似乎不像是我大明的文字。”一边举着火把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岳崇韬这时发现:不知为何即使外面以及三月初春季节其中还是依旧透着彻骨的寒冷,但并不感觉潮湿,似乎这扇门里外是两个世界。
而这石室中除了满石壁的古怪文字和正中这座石台以外再也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或物事,而且这地上虽然是人工打磨的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消息的痕迹。于是岳崇韬胸中悬着的那颗心渐渐地放了下来,越发认定这石室乃是一处藏兵洞。
这戒惧之心渐去,这好奇之心却慢慢升了起来:反正此时也下不了山,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暂时先看看这藏兵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去处。
刚才回答儿子的提问时,岳崇韬并没有好好看过石壁上的图案,此时再一看果然和之前自己所说的差不多,这些图案歪歪扭扭与他平时所写的那种横平竖直的文字简直大相径庭,而且据他这些年走镖的见闻,这些图案也不像是江湖上的暗号标记。似乎他知道的西域或者南洋诸国的文字也没有一个是写成这样的。
岳崇韬看了一会儿毫无头绪便又转向那座石台。而这张石台在火把的映照之下还泛着红光,轻抚之下光滑异常,似乎是一张玉台。这座石台约有七尺高,七尺宽,七尺长。石台的侧壁有一道绕着台面的缝隙,也许这并不是一座石台而是一个巨大的石箱?
正念及此处,却听岳麟禹又指着石台一处地方说道:“爹爹,这里还有一处太极图,和那石壁上的太极图一模一样。”
岳崇韬听完赶紧上前去看,可是当他来到儿子所指的那处位置时却见儿子早将那个吊坠插入了那阴阳鱼中的那道凹槽中。岳崇韬刚出言阻止却已是不及,只见岳麟禹握住那吊坠上的两只蛇头就是一扭。
顿时这石台便发出一声长响:哧~。响声停歇之时台面突然向上一弹,升起了大约半寸距离。岳崇韬此时早就抱着儿子跃到一边,他站在儿子前面,双手紧紧地握着枪死死盯着那“石台”,这样的姿势只要这石台稍有异动,他也能保着儿子全身而退。
等过了良久却并没有见这“石台”有什么动静,他握着枪缓缓地靠近这“石台”。等到这“石台”离他有一杆枪的距离,岳崇韬猛地一挺枪便顶在这“石台”上的盖子上。
岳崇韬这一枪使出了他平生的绝学,这一顶的力道何等之强。那盖子立时便被他顶飞了出去,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这盖子和那“石台”是同样质地,这摔在地上的声音却是不小,随着这碎裂之声的消失,岳崇韬听到这没有盖子的石台中传来“嘤”的一声。
这一声虽轻可对岳崇韬的震撼远比刚才石盖碎裂之声强出不知道多少,岳麟禹颤声道:“爹爹,那是鬼么?”
岳麟禹和其他小孩一样都对这些鬼怪害怕至极。岳崇韬虽然也是吃惊不小却也不会像儿子那样吓得不轻,而且他和夫人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怪之说。不过这“石台”之中既然发出人声自然不太可能有致人死命的机关在其中。
但岳崇韬也不敢掉以轻心,身子虽然慢慢再次靠近石台那杆枪尖却始终不离那石台三寸远,只要其中是什么怪物他这一枪刺出那怪物也是非死即伤。
岳崇韬一步步靠近也没有见到这石台中有任何动静。等他来到石台边再往里一看的时候瞬间愣在当场。只见这所谓的石台乃是一座石棺,石棺躺着一具女尸,此外便别无他物。而这女尸也只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女孩,全身素白,而其材质却是非棉非麻,却显得十分轻薄。其材质和款式在岳崇韬看来既不像是大明也不像是蒙元时候的服饰,也许和那枚吊坠和石壁那样是极其久远之前的样式。
女尸双手相握置于胸前,双手之中握着一管白玉质地的箫管。这根玉箫大约有二尺多长,通体晶莹剔透,隐隐地泛着柔和的白光,也不知道是反射火把的光芒还是自身的散发的光泽。
但这还不是让岳崇韬感到惊讶的地方,他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这具女尸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完全是因为这具女尸与其说是死了还不如说是睡着了。这女孩双颊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却犹如朝霞映雪,丹唇端鼻,螓首蛾眉。即使年纪尚幼却仍然难掩其清丽难言的容貌。
可岳崇韬并没有被其容颜所吸引反而觉得毛骨悚然。这处石室怎么也有上千年,而这具女尸居然还能保持不腐不坏,如果不是妖邪鬼怪绝难解释眼前的一切。
正当岳崇韬为眼前这一幕震惊莫名的时候却见那女尸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岳崇韬还以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被火把的烟尘给熏花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却见那女尸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岳崇韬腾地后跃开去,挺枪置于胸前,双眼紧紧地盯着石台。岳麟禹见父亲如此举动也知道石台中发生了震惊莫名的事情,立刻便跑到父亲身边,等岳麟禹朝那石台看时却见石台中坐起了一个女孩。
还没等岳崇韬有所反应,却见那女孩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人,紧接着那女孩惊恐地呼号起来,那女孩所呼和的声音岳崇韬父子两人几乎听不懂,不过有两个词他们却听得像是“爸爸”,“妈妈”。
岳崇韬虽然不相信有鬼神,但是这些鬼怪奇谈也听过不少,却从来没有听过女鬼会呼喊父母的。莫不是这“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在鬼语中有另外的意思?
那女孩呼叫了一遍之后并没有听到任何回音,便起身跃出石棺。也不知是不是睡着的时间太久身体不听使唤还是石棺对于她来说过高了,那女孩刚一落地膝盖便是一软倒在了石棺边上。
这一幕却又让岳崇韬摸不着头脑,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鬼怪会自己跌倒的,看来眼前这女孩即使是鬼那也是一只笨鬼。女孩这一摔倒是让岳崇韬略略放松了警惕,虽说双手握枪还是一副御敌的姿势,但是原本想抢先进攻取得先手的心思却不再有了。
那女孩这一摔却是不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棺壁艰难地站了起来。她的那双妙目死死地盯着两人,口中依然念念有词,虽然这下一个词都听不懂了,可是从她忽而凄厉,忽而怒喝,忽而哀求的语气可以想来她是在质问他父子两人。
岳崇韬实在不耐烦了,忽然厉声道:“何方妖物?快些走开,饶你不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长枪作势就要向那小女孩刺出。
那女孩似乎并不害怕一样,依然扶着石棺站在那里,那双妙目此时已经透出一股决绝的恨意。忽然她右手紧紧地握着玉箫一边继续刚才的质问,一边却一步步地朝这两人靠近。
见那女孩越靠越近,岳麟禹忽道:“爹爹,能不能别伤她性命?”
其实岳麟禹不说岳崇韬也已经觉得这女孩并不是鬼怪邪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座千年的石棺之中为什么会躺着一个活人,而这个活人却说着他们根本不懂的话,但他知道如果对这么一个女孩下死手的事他实在是干不出来。
那女孩依然在向两人走来,就在离那枪尖有一尺距离的时候,突然挥动手中的玉箫架开长枪,合身扑上。
岳崇韬已经久经战阵,原本就已经蓄势待发,这岳家枪法何等精妙,手中一抖枪便已弹回直接扫向那女孩。要不是岳崇韬收招迅速,那女孩的手便会被扫断,饶是如此那女孩的手背仍然被枪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而那女孩在这一扫之力之下已经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手中的玉箫也飞出,重重地掉在地上。令岳崇韬奇怪的是那管玉箫竟然毫发无损,想来应该是一件宝物。
岳崇韬见那女孩流出了鲜血,便已将妖物的顾虑打消干净,心下歉疚赶紧上前察看。细看之下手上的伤口虽然不浅但是终究是皮外伤,呼吸微弱但是平稳,耳边忽听得女孩的肚子在咕咕叫,心下一宽:想是饿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