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极侍从来没有见到过赵怀真的招式居然会这样,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不过赵怀真本来就对这些天极侍没什么兴趣,在逼退了他们之后径直冲向了林菁霜。
林菁霜此时神色凝重,手持玉箫静等着赵怀真前来。这两个月来她已经将钟粹谱牢牢地记在心中,又加上岳麟禹的指点,所以赵怀真的出招虽然诡异但在她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由于还没练熟无法和别人对战罢了。
哪知现在赵怀真使用钟粹谱出招其实相当于身体力行亲自教导林菁霜这钟粹谱的奥妙之处。
“当”地一声剑箫撞击在了一起,赵怀真“咦”了一声,他原本以为林菁霜并没有什么武功,他这一击用的是钟粹谱的绝招,即使不能立毙对方也能让她重伤不起,可却不知对方竟然轻轻巧巧地挡下了他这一击,怎能不让他不吃惊,不过他脑子转得也很快随即便想到了事情的原委。
待他要重新攻击的时候那四名天极侍见他直驱林菁霜也是大惊失色,赶紧又围了上来。赵怀真被迫只能重新面对那些天极侍。
这下难题就轮到赵怀真做了:就算对方不是岳麟禹这样的武学和军事上的奇才,对于偷袭这种事情也是可一不可再的事情。既然他一招偷袭失手那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除非他有本事冲出那四名天极侍的包围。
而眼前的事实是那四名天极侍已经不顾自己的安危尽全力围攻赵怀真。不管这四人的战力到底如何,四人一起围攻的气势自然不可小觑,更何况又是他亲自挑选的天极侍呢。
赵怀真忽道:“你们四人都是我提拔上来的,为什么这次居然帮着叛乱之人,还有一点羞耻之心么?”这提携之恩自然非同小可,他这次忽然提出来就是要收服这四人,一旦成功那情势就会立刻逆转。
可是那尤姓侍卫却道:“赵怀真,我们天极侍本来就和僭主休戚与共,你对我们的提携之恩早在那总坛被接管的时候就一笔勾销了,若非圣主大人宽厚我们早就成为孤魂野鬼了。你现在只是华胥盟上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仅此而已。”说完那四人不由分说各挺长剑攻向赵怀真。
赵怀真的钟粹谱本就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再加上刚才他又试探过那四人的武功,此时虽然遭遇围攻却也并不感到有什么局促,非但能够挡得泼水不进而且还能时不时地攻出一两招。如果以他这样的局势要想反败为胜应当不在话下。
可是赵怀真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两点:那四人此时的围攻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非但攻得凶狠,而且似乎也是在拼命。除了自己要害部分还抵挡一下,其余各处几乎任凭赵怀真处置。
另外他对于自己的武功也有些误解——他的内功与以前全盛时期相差何止以道里计,刚开始还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和钟粹谱的妙招抵挡下来,可是越到后来越是气力不加,脸上已现潮红,呼吸也略见急促。
这个时候赵怀真才暗道不妙,可是事已至此他早已无法脱身了。正当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却见那四人也都是伤痕累累,有两个武功差一点的出招已现滞涩。
赵怀真知道此时正是自己还有一战之力的时候,如果自己再不做决断的话即使能够杀了那四人自己也不免精疲力尽,那时候林菁霜即使不会武功也能轻而易举地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赵怀真深吸一口气,出招故意迟滞了半分。那四人见状俱是大喜:他们以为赵怀真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攻势又加急了几分。
赵怀真见敌人已经入彀,忽然卖了一个破绽——故意抵挡的时候露出了左胸,那四人不明齐齐向他的心脏之处刺去。赵怀真冷笑一声,身子微微一偏想要让开要害,哪知胸口中忽然真气一滞,这心脏之处虽然躲开了,可是四人的长剑却齐齐插入他的气户穴左近。
赵怀真左胸剧痛,自知受伤不轻,不过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他大喝一声,使出钟粹谱中的绝招“箫韶九成”——以极快的速度点出九下。本来如果使用的是玉箫这其实是以重手法点击敌人的要穴,而现在赵怀真手持又是短剑,这“箫韶九成”使出来更是最厉害的杀招。
可是这招虽然厉害却也十分耗损内力,赵怀真此前一直不敢使用此招便是因为此招一出如果成功还自罢了,一旦失败面对这四人自己就只有束手待毙的这一条路了。而那四名天极侍万没想到赵怀真居然能够使出这样的苦肉计,若非如此这四人又岂能无一幸免地都中了这一招呢。
刚才还热闹的战场一下子便寂静了下来,赵怀真虽然杀了那四名天极侍可是自己也是受伤极重,而且“箫韶九成”极是牵动内力,他的额头此时已经大颗大颗地滚下汗珠了。不过无论如何毕竟赵怀真解决了四名敌人,他一步一步地朝林菁霜挪了过去。
林菁霜刚才本想参加到战团之中,可是苦于自己的武功太差,自忖万一加入战团帮了倒忙岂不是画蛇添足。无奈之下她只能默默地站在圈外看着战局的发展。
然而刚才赵怀真所使的钟粹谱却在无形之中给她做了最好的演示——当初岳麟禹在指点她钟粹谱的时候始终只能凭着书中的记载以及他和赵怀真对战时候的记忆来解说。她于这套武功的理解又深了几分。
林菁霜本就是极聪明的人,现在又在修习这钟粹谱,对于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可是当她看到那些天极侍都倒下的时候也是一懔,横箫当胸,这是钟粹谱的起手式。
赵怀真此时的处境已经是极糟的,其实与他左胸那处伤口相比更严重的是他胸腹之间乱窜的真气,他挪了几步之后便觉那些乱窜的真气已经让他举步维艰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站定先调息运气镇住那些真气。也不知是不是他气势使然,虽然内息翻涌却依然威风凛凛地站着。
如果是岳麟禹在当场,以他的眼光早就已经猜到赵怀真的境况。可是林菁霜毕竟刚刚开始练武,并没有看透赵怀真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这样停下来的话,只要耗到他左胸的伤势伤重难愈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林菁霜忽然觉得脸上头上忽然一凉,却原来是天上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雪花,转瞬之间这雪便大了起来。“赵怀真,我不知道你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不过我却知道你现在即使杀了我也已经不可能回到华胥盟了。”她的语气就像这雪花一样冰冷。
赵怀真冷笑道:“大丈夫要么在战斗中战死,要么完成夙愿欣慰而死;如果隐姓埋名了此残生有什么意思,再说你已经颁下圣主令全力追杀我,难道要我像一条狗一样东躲西藏几年之后再被你们给宰了么?”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并没有让林菁霜感到他身体上的异状。
林菁霜叹道:“这难道就是你当初弑主自立的理由么?”
“那老家伙年老昏庸,愚昧不堪,他要是还不死,那祖宗几千年的基业迟早会亡在他手上。”赵怀真恨恨地道。
“恐怕还要保住许老生,周归义你这些走狗的性命吧。当然还有你自己的。”
赵怀真冷哼了一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就算你弑主自立有千万条理由,可你成为僭主之后呢?华胥盟内人人自危,那老僭主纵有千般不是,可至少盟内上下和顺协调。”
“做任何事总需要有人付出代价,那老家伙如此,我也如此,就连你也不会逃过这个劫数。只恨上天没有让我得到玉箫,否则千秋功业就能在我手中实现了。”赵怀真恨恨地道,说完他又重新踏出一步。
就在和林菁霜对话的这期间他已经勉力镇住了那些乱窜的真气,他知道这样镇住的并非长久之计,但是再拖下去万一被林菁霜看穿,自己岂不被动。
却听赵怀真续道:“我知道你已经学了这钟粹谱,那不如趁此机会让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随着他冷笑声,他拔出了还插在他身上的那长剑,接着封住了那周边的几处穴道来止血。做完这一切他手中的短剑一挺便刺了过来。
“当”的一声,剑箫又再次相击。林菁霜之所以之前那一击能和赵怀真拼得势均力敌,一来赵怀真惊愕于林菁霜使出的是钟粹谱的绝招,二来又要提防那些天极侍。
而这次又再次交手,赵怀真很快便占据了上峰,若不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些真气作怪说不定林菁霜几招之内便会中剑倒地。
正因为这样,林菁霜居然挡了赵怀真有二十来招,原来林菁霜对于赵怀真还有些怯意,可这二十来招过后她心中的怯意慢慢散去,而对于这钟粹谱精妙之处的理解又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