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濙的名字岳麟禹和双姝都是一呆,当初秦淮河泛舟的时候,胡濙正是杨荣四人中的一个。可是自从回到京师之后并没有怎么见到过这人。正当岳麟禹还以为胡濙已经被外放到地方担任县令了,哪知道他现在已经担任了户科都给事中,这官职虽然和县令一样的品级,可是毕竟也是京官。也不知是谁这么有心会让他们两个一起执行任务。
岳麟禹虽然被贬为锦衣卫百户,不过他却对此并不介意,只要不再面对诏狱里那样的惨状他便是心满意足了。再说又能和故人一起外出更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他对于朱棣的诏旨仍然有些不明白。
“霜儿,我跟随皇上虽然不长时间,但是皇上的一些想法我还是有些了解的。皇上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仙人从来就是嗤之以鼻的。这次怎么会专门派胡濙寻访仙人呢?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啊。”当岳麟禹将那位宣旨的行人送走之后,他便将双姝和夏绫妍拉到书房里,第一件事便问起这道圣旨的意思。
林菁霜耸了耸肩道:“这有什么好莫名其妙的,有些目的皇上不好说,一切推到仙人头上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岳麟禹也不思考,顺口问道:“皇上还有什么目的是不好说的?”
阿雪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是为了寻访建文帝的下落么?当初溥洽被抓的时候霜妹妹你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岳麟禹忽然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便问道:“谁是溥洽?”
等岳麟禹知道溥洽是谁之后才恍然大悟,林菁霜冷笑道:“皇上如果真的是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胡濙的话,看来这个七品小官在皇上的心目之中分量自是不低啊。不过内阁中有他两个同年好友,说不定这次外派就是他们两人的杰作。”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扳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这杨荣和金幼孜成为文渊阁学士参赞机务,胡濙又接受寻访建文帝的任务,现在就不知道皇上对杨溥会有什么任命了。”
三人看着林菁霜在那边出神,过了半天林菁霜才发觉自己的异样,俏脸一红道:“真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阿雪抱了抱林菁霜转头问岳麟禹道:“麟哥哥这次你护送胡濙的话,是只有你一个人么?”
岳麟禹打开那份诏旨看了看后道:“皇上并没有明说,不过我现在只是百户,况且这次如果真的是隐秘的任务话,按照朝廷惯例,我所能带的人最多也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这时候夏绫妍说道:“岳公子,既然朝廷不能加派人手的话,不如就让华胥盟多派些人手扈从吧。”
岳麟禹不好意思道:“这怎么能劳烦绫姐姐呢?这毕竟是朝廷的诏命,不敢劳烦华胥盟的。”
夏绫妍笑道:“岳公子,这事你可说了不算,这要看圣主的意思。”说着向林菁霜使了一个眼色。
岳麟禹刚想对林菁霜说不要麻烦的时候却听到林菁霜已经开口谢道:“那就有劳绫姐姐安排了。不过华胥盟的人不需要跟随,只要能随时能够调遣即可。对了,绫姐姐你要跟着我们一起么?”
岳麟禹赶紧阻止道:“霜儿,绫姐姐已经很帮助我们了,这次怎么说也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劳烦华胥盟的兄弟帮忙呢?”
林菁霜白了他一眼道:“切,麟禹哥哥,你就别自作多情了。我要调动华胥盟自然有我的用意,只不过是借着你的名头而已。到时候还要你帮忙呢。”
说着便拉着夏绫妍道:“走吧,绫姐姐,我们去安排一下。”于是正堂中只留下岳麟禹和阿雪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菁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岳麟禹出发的那天已经是永乐二年的二月了。天气虽然还是春寒料峭,不过至少朱棣还是让他们在京师城过完年了。出发的时候胡濙和岳麟禹先进宫觐见朱棣辞行,而朱棣则慰劳的一番后便打发他们出发。
确实不出岳麟禹之前的预料,朱棣拨给他们的只有三名侍从而已。看上去此行确实有些寒碜,不过朱棣却给了胡濙专折密奏之权,允许他动用全国的驿站向京师传递奏疏。
岳麟禹和胡濙从文华殿出来之后便直接由凤台门出京师城。而那三名侍从也紧紧跟随。朱棣给胡濙的诏命虽然是寻访张三丰,可从配备的人员便可得知,这次寻访乃是暗访。所以胡濙和岳麟禹以及那三名侍从都只是便衣而已。
岳麟禹和胡濙两人也算是事隔多年再次重逢,于是一路上只是寒暄这几年各自的遭遇。这杨荣和金幼孜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内阁学士,而胡濙也因为建文二年的殿试成为进士。
至于那位杨溥也是那年得中的进士,随后便被除授七品翰林编修。朱棣登基之后这杨溥没能像杨荣和金幼孜一样成为内阁学士,不过好在朱棣在册立太子之后杨溥得以成为太子洗马,辅佐东宫。
两人聊着聊着胡濙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幼孜兄和勉仁兄能够参赞机务,弘济兄能够辅佐太子想来未来都能够有一番功业,而皇上却派遣我这么一个差事,看来以后只能独善其身,难以兼济天下了。”
要不是胡濙和岳麟禹算是熟识,而今又同被派遣这么一个差事的话,胡濙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的。
岳麟禹笑了笑道:“源洁兄也别气馁,我听霜儿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皇上乃是一代圣君,绝不会埋没人才的。源洁兄果真有匡时济世之才,皇上一定不会冷落你的。”说着他神秘一笑凑近胡濙的身旁道:“皇上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于源洁兄,也说明皇上对于你的器重。”
胡濙先是一愣,接着双眸的神色变幻了好久,最后才道:“岳贤弟你是知道了什么了?”
岳麟禹笑了笑依旧低声道:“我和皇上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他不是那种痴迷神仙的人。让源洁兄求仙访道只不过是一句托词而已,真实目的恐怕是要寻访建文帝的下落吧。”
胡濙听到最后那句话大吃一惊,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才低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也是皇上摒退左右单独和我说的,想来应该没有第三人知道。”
岳麟禹嘻嘻一笑道:“源洁兄不用紧张,我其实也不知道,都是霜儿告诉我的。其实霜儿也只是猜的,所以我才要当面和源洁兄确认啊。”
“真的是林姑娘猜到的么?”胡濙不禁佩服道,“当初在秦淮河泛舟的时候我们四人便觉得林姑娘真的是女中伊、周。如果不是女子之身的话一定是皇上的股肱之臣。”
岳麟禹双手乱摆道:“源洁兄过奖了,霜儿说自己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朝堂之上还是应该由源洁兄你们来辅佐皇上才是正途。”
胡濙见岳麟禹已经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便也不再隐瞒问道:“既然岳贤弟已经知道,那不知道我们现在应该从何找起呢?”
胡濙这般问起,岳麟禹却是无可奈何,只好苦笑道:“这个源洁兄就是错问了,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拿着建文帝的画像四处查访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张三丰既然是仙人,当然是谁也没见过,那么将他画成建文帝的模样也未必有人敢说错了。
要说像岳麟禹所说的这般查访实在是有如大海捞针,但话说回来,他们也只能按照这种办法去查访,总不可能拿着朱允炆的画像像海捕文书那样全国张贴吧。这样的话万一有人猜到其中关窍,那简直就是向全天下宣布朱允炆未死的消息了。
一两个月走下来,几人走得虽然辛苦,但是朱棣也不是一味地折磨这几人,一应的日常用度和花销还是十分充裕的。这至少也算是一种福利吧。
这天傍晚一行五人来到一间客栈,一如既往地要了几间上房,又要了一间楼上雅间点了些饭菜,准备吃完之后便各自回房睡觉。
可刚吃了一会儿却听到楼下的大堂中大呼小叫起来。胡濙和岳麟禹还没有发话,那三名侍从中有一人道:“老王,你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叫老王的侍从应声便跑了出去,没一会儿那老王便回来眉飞色舞道:“楼下来了两个大美人,那些吃饭的客人都惊呆了,一个个都不吃饭看着那两个美人。”
刚才叫老王出去看的那个侍从笑骂道:“这帮乡巴佬,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来两个美人就大惊小怪的不吃饭。要是他们去京师的话岂不是个个都饿死了。”
老王忙道:“孙麻子,你可别胡说,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吧,我从楼上看下去也觉得那两个美人和京师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大不一样。就算是秦淮河边的那些出了名的窑姐也没办法和那两个相比。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孙麻子骂道:“老王,你又在那边瞎吹牛,哪有那么好看的,这岂不是就是天上的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