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禹拱了拱手道:“多谢先生提醒,我们其实也觉得今日到不了城中,正准备接下来的安排。”
那商人道:“我们今日也不准备再赶路了,不如大家一起在道边露宿,也好有个照应。”
岳麟禹看了看商人之后的队伍,连同眼前这个商人也就十一个人,还有一辆马车。不过这马车车厢却不大,大概也只能容纳一人而已,而且这些随从人员都只是一般的下人。他回过身低声问了双姝几句便转头对那商人道:“如果先生愿意,在下自当遵从。”
那商人随即对着随从人员道:“告诉小绫,我们今天就在这边露宿了。”那随从很快便来到马车对着车厢中嘀咕了几句。
于是那商人便让随从准备宿营,很快那些随行人员就已经将宿营的准备都安顿好,另外还将随行物品中拿出一些食物准备晚餐。等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车厢里的那个被称为小绫的人也走下了马车。
岳麟禹三人看那个叫小绫的人原来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论起样貌虽然比不上林菁霜,却与阿雪不分伯仲;不过全身衣物和饰物却比双姝要华贵许多,举手投足间虽然也是彬彬有礼,可隐隐然却透露出一股威仪。相比之下这个小绫才算是大家闺秀,而双姝也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那商人拉着小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外甥女,姓夏,叫夏绫妍,她这几年一直借住在敝府上。在下是青州城里的一个商人,姓商,叫商公威。本来想去临朐采买一些东西,顺便处理那里的一些生意。哪知道居然能遇见三位。”
岳麟禹也向两人介绍了自己这三人。恰在这时从北面跑来一骑,急匆匆地来到商公威面前,在他耳边低声了好长时间。商公威一开始听还是镇定如常,可是不一会儿便双眉微蹙起来。
等商公威听完继而转头对着夏绫妍道:“小绫,家中出了点事,明天一早就要返回城中。临朐去不了了,可好?”
夏绫妍点点头道:“一切都听表舅的。”
岳麟禹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大事发生,便道:“商先生如果家中有急事,明天要回城,不如我们一同回去可好?今日承蒙款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们三人不才也愿尽绵薄之力。”
那商公威虽然面露焦急之色,不过依然有礼答道:“如此甚好,只是如果明日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说着转头又对夏绫妍道:“小绫,你帮忙招待一下贵客,我去安排一下。”
夏绫妍微微一笑道:“表舅请便。”
且不说商公威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夏绫妍让人搬来几个马扎让岳麟禹三人坐下后道:“最近北方不太安定,燕军前不久还围攻了济南城,几位北来没有遇到强贼么?”
岳麟禹笑了笑道:“确实遇到过一些强贼,不过至少人还算安全。青州离济南较近,不知道燕王和朝廷的战事有没有波及到商先生家。”
“表舅家的生意遍及全国,北方被罹战祸自是有损失。不过青州这一块还算安定,双方的军队还没有将战火蔓延到这里。三位尽可放心。”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后林菁霜忽道:“刚才商先生说家中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可否告知?”
夏绫妍微一沉吟便道:“表舅妈在我们出发后发现丢失了一个七宝玲珑金玉香囊,据说是当年武惠妃用过的饰物,这本来表舅妈陪嫁之物中最贵重的,所以甚是焦急。表舅妈已经报官,衙门已经派公人将府内下人看管起来,就等明天表舅回去处理一下。”
“将府内的下人看管起来?那么就是确定是内贼干的了?”岳麟禹接口问道。
“九成九的可能是内贼干的。商家在青州府内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一般盗匪是不敢轻易到商家偷盗的。而且这香囊一直放在表舅妈身边,像这种能够来无影去无踪的,从商家偷到这么贵重东西贼可不多。”
“那已经确定有哪几个可疑的内贼了么?”阿雪插口道。
夏绫妍笑了笑道:“我们也是刚刚得知香囊被盗,至于具体的进展我们也不知道。不过青州府的公人办事一向很尽心的,说不定明天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天卯时末刻时分,众人便启程回青州府。经过这一夜,岳麟禹三人和商,夏二人谈得甚是投机。这回程的路上夏绫妍再也不坐马车了,反而要了随从下人的一匹马,和岳麟禹三人并骑而走。
等到岳麟禹三人来到青州城里才发现,青州城内四分之一的地方都是商府或者是商家的产业。阿雪感叹道:“怪不得夏姐姐说一般的贼人是不会到商府来偷盗的。这么大个地方怎么要找一件随身佩戴的东西可不容易。”
夏绫妍朝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等众人来到府内正堂,却见一名公人已经站在堂内。商公威到底是一名商人,这种官场上的应酬自是十分娴熟。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朝那公人行礼道:“原来是李捕头亲自光临,让商某幸何如哉啊。”说着便递过来一个红包。
那个叫李捕头的人双手接过红包也笑道:“商先生客气了,商家被盗这么贵重的物品,不只是商先生的损失,传出去也是丢我们青州府的脸面。知府大人已经严令李某赶紧查办此事。”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后商公威才进入正题道:“不知道偷盗的贼人是否已经被缉拿?”
李捕头听完朝门外喝道:“把那些犯人都带上来啊。”
很快八名妇人便被公人押送至正堂,看这八人的身着打扮应该是府中的老妈子之类的仆人。那李捕头接着道:“我们昨天连夜审查发觉这八个妇人最为可疑。可是公人们再怎么拷问这八人也都直喊冤枉,所以我们准备一会儿将他们带回府衙让知府大人审问。”
“知府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处理在下家里的这些小事呢。”商公威知道这只是公人的托词,既然这里都抓不到真正的犯人,真的让知府大人来审问又能有什么结果呢,无非就是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要么就是被关死在牢狱之中。到时候这些人虽然被弄死了,而香囊却还是下落不明。
于是商公威转头问在一边的夏绫妍道:“小绫,你有什么办法么?”
夏绫妍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而对着岳麟禹三人道:“三位客人你们有什么办法么?”
被突然问起岳麟禹三人也是一愣,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岳麟禹盘算着与其严刑拷打逼她们承认,还不如让他们主动自己承认。可是让他们主动承认这事可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忽然旁边阿雪在他耳边坏笑道:“这种事情是不是又只能交给上天来判断了?”阿雪正愁之前让岳麟禹看光身子没办法报复呢,今天这样她忽然这么说显然是想捉弄他一番。
交给上天?岳麟禹莞尔一笑,他想起当年在建部神社中搞的那一套鬼玩意儿,居然真的能够奏效。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岳麟禹经此提点忽然心念一动,于是故作沉思后道:“这个确实十分难办。不过之前遇到一位茅山的道士,他曾经教过我一些接仙引圣之术,说不定神灵可以帮助我们破案。现在如此僵局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说起茅山道士一事,双姝不禁脸露微笑。但是不知为什么,夏绫妍也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而商公威却正色道:“想不到岳兄弟还会仙法,失敬失敬。不知道要做什么准备么?”
于是岳麟禹便将之前见到那个道士所需要的东西都要了一遍,另外还要了几颗麦种。那商家的确是青州的豪门,只片刻功夫便准备齐全。岳麟禹将那些麦种放在神龛之上,也学着之前那个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地蹦蹦跳跳起来。
而那八名妇人却跪倒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看着岳麟禹。当岳麟禹用桃木剑串起一叠符箓烧化之后,又竖剑念咒,最后用桃木剑一指那些麦种喝了一声“疾”。随即便将那些麦种分与那八名妇人。
岳麟禹嘱咐道:“你们将麦种合于掌中,然后绕着大院走七七四十九圈。这麦种我已经请太白金星下过仙法,是谁偷的那香囊,谁手掌中的麦种就会发芽。”那八个妇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能依言绕着大院走了起来。
那些妇人刚走了七八圈下来,忽然岳麟禹叫住了她们,随即指着其中一名妇人道:“仙人已经告诉我了,你就是偷香囊的那个贼人。”
那妇人闻言大惊失色,很快周围的那些公人将她摁倒在地。李捕头喝道:“说,是不是你偷的香囊。”
那妇人此时已经磕头如捣蒜,便将自己怎么偷得香囊,然后又将赃物藏到哪里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公人们按图索骥果然找到了那香囊。商公威这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谢道:“想不到岳兄弟还会仙法,在下真的有眼不识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