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岳麟禹便留在村子里开始教村民们剑法。
他的剑法毕竟也是像香川赖景这样的细川家中最精英的武士教授的,此外细川满元还曾经延请一些剑术大家亲自传授岳麟禹。
而那些倭寇撑死了也只不过是一些普通大名的家臣,甚至是些低级武士,所以岳麟禹只要教一两招就远比那些倭寇要强得多。
当然剑法可以传授,可是武士的一些精神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传授的了。岳麟禹也知道要教导这些普通村民武士的精神可不是几天时间就可以的,更何况这些村民是否能接受也未可知呢。
不过好歹也算是能够组织起十来个能够保卫村子的村民了,就这一点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阿雪在这几日中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也经常会在岳麟禹传授剑法的时候坐在旁边观看,有时候看岳麟禹教授的有瑕疵的话还会笑着出言点拨几句。
阿雪本来也是很喜欢说话的人,只不过初学汉语,说话还不是很利索,所以她给大家的印象是一个腼腆少语的美少女,即使如此大家仍然很喜欢她。
村里还有些与她年纪相仿的人过来向他表示爱慕之情。初时她还不是很懂,可是示爱的人一多,又经过岳麟禹的说明便也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了。接下来再遇到有人向自己示爱的话,阿雪便会脸一红,立即转身跑开。
要是再有些个愣头青年非要问个明白的话,阿雪便只能双手乱摆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来拒绝。
搞得岳麟禹在一旁哈哈大笑,然后等没人的时候再告诉她道:“汉人女子要学会矜持,哪有像她这样直承自己有喜欢的人。”
接着便会召来阿雪的一顿白眼,嗔道:“我喜欢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弄得岳麟禹也是哭笑不得。
一晃眼十日便已经过去了,这天又到了村民要去大陆买卖东西的时候了。岳麟禹便趁这机会要搭顺风船回大陆。
众人虽然希望岳麟禹留下来帮他们抵御倭寇,但也知道强留不住,于是村中的女子便连夜做了几身衣物鞋袜的要送给他们。岳麟禹也知道既然回到大明,再穿日本的服饰便不合适,于是也便笑着接受下来。
话说岳麟禹和阿雪随着双屿岛村民的船来到宁波府后便相互道别。直浙两省是明朝朝廷一半的税赋来源,不只是这里的税赋重,更是因为直浙是明朝最富庶的两省,而宁波府在浙江也是最富庶的一个府。
当阿雪见到宁波府那道城墙时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城墙,即使是三好义长的茨木城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城墙。
这个时候岳麟禹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等会儿可要抓紧我,否则被行人一挤未必能找得到你。”
阿雪刚要埋怨他又吓唬自己,可是刚往城门里一看,果然见到的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人流。
这下阿雪刚要埋怨的话便吞进了肚中,双手下意识地便抱住了岳麟禹的胳膊,身子紧紧地靠在他的身边,真的生怕自己被人海给挤丢了。
当她看到岳麟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一红,过了一会儿才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些人只不过想出城而已。”
岳麟禹嘻嘻一笑,也不说什么,可即使这样阿雪仍然羞不可当,可也不敢远离他,只能把头埋在怀中不敢看他。
等进得城门阿雪这才意识到,城中可不是只有城门处是人山人海,他们两个一直往里挤了老长一段路后人流依然不见减少。阿雪紧紧地抱着岳麟禹的手臂,双眼可是目不暇接地看着两边的店家和小贩。
她看了老半天才对着岳麟禹道:“少主,我一直以为只有堺町和京都才会那么繁华,想不到这宁波城就远比堺町繁华好多了。”
岳麟禹嘻嘻笑着柔声道:“小傻瓜,那要是等你去到京师城的话该不会惊得下巴都掉了?”
不过两人来城里可不是来逛街的,再加上又挤了半天肚子也有点饿了。两人拐弯抹角,走街串巷,好容易才找到一家稍有空位的酒家坐了下来。
他俩刚坐定,便有一名伙计上前来招呼。可当那伙计刚想开口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小二,我想打尖,不知这头骡子该怎么办?”
那伙计赶紧上前去道:“哟,这位客官,本店店小,这骡子只能系在门口这柱子上,至于草料啥的就没得准备了。”
那书生也不挑剔,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小二了。”说着便将骡子系在门口的柱子上,又将骡子背上一大包东西拿了下来背在身上。那小二将这书生带到岳麟禹这张桌子上道:“这两位介不介意这位和你们坐在一起呢?”
岳麟禹见那位书生大概三十岁上下,虽然衣着并不名贵华丽,但却十分干净整洁,谈吐也是彬彬有礼。他本对于读书人就有好感便对小二道:“无妨。”随即又对那书生道:“请坐。”
那位书生道了一声谢,便在岳麟禹对面坐下来。
岳麟禹有意攀谈几句,等那书生坐下便对那书生道:“看这位仁兄牵着骡子,风尘仆仆的应该也是从外地来到这里的来的吧。”
那书生打量了岳麟禹和阿雪一眼答道:“是,晚生是建宁府人,是要去京师赶考的举子。”
赶考?岳麟禹听到这词不觉有些诧异,从外地到京师去赶考那只有去参加会试。可是一般会试都是在春天举行,而今已经盛夏时节怎么会有人去赶考?于是问道:“据我所知京师会考都是春天举行,仁兄现在赶去京师岂不是晚了?”
那书生笑道:“往昔都是春闱会考,只不过去年燕匪叛乱,朝廷要尽力对付所以有臣下建议皇上取消今年的会试。本来皇上也同意了,不过不知怎么的,今年年初皇上下旨仍然恢复会考,只不过错过了春闱,只能改成了秋闱。”
说完那书生又道:“看足下的装束虽然像是本地渔民,可是说话的口音却像应天府的口音。不知道是何缘由?”
岳麟禹没想到这书生居然有如此观察力,只好道:“仁兄说得是,小弟确实是应天府人,只不过由于种种事由流落外乡,这次便是要赶回京师。既然仁兄也是去往京师何不一路结伴同行。”
那书生见岳麟禹的穿着虽然不像读书人,却也是一表人才,而坐在他身边的阿雪更是明眸善睐,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的美女,并不像强人匪类,于是也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慨然应允。
两人吃完了饭,又让小二准备了一些干粮便启程了。岳麟禹在路上又买了两匹骡子,自己和阿雪各骑了一匹跟随那书生上路了。
这一路上书上又和岳麟禹互道了姓名,原来那书生名叫***,字勉仁;今年三十不到。前几年乡试中夺得解元。岳麟禹不禁佩服道:“原来是解元公,想来今年秋闱也必定榜上有名了,说不定还能位列三甲。”
***苦笑道:“多谢岳贤弟抬举,最近燕匪为乱,朝廷对于地方治安力量有所降低。我听说这去京师的路上,除了官道还安全一点,其他道路上已经有盗匪出现。此前我为了安全所以都是走官道,可是官道绕远,我也不知道能否在开考前赶到京师了。”
“小弟刚才也想这么问勉仁兄,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如果真的走官道的话还要经过几座大城,一个月赶到京师确实不易。既然我们三人同行的话,有些小径也可以走走。直浙之地毕竟是鱼米之乡,就算有盗匪也不至于一定会遇到吧。再说三人通行也好有些照应,真的遇到强人也可壮点声势。”
***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即使可能遇到强盗那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个时候阿雪悄悄地问道:“麟哥哥,你们刚才说的春闱,秋闱,三甲到底是什么?”
自从来到大明之后岳麟禹便不让阿雪再称呼自己是“少主”,毕竟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回去做细川满元的嗣主了。于是阿雪便折中地称呼岳麟禹为“麟哥哥”。
岳麟禹这才想起,日本可从来没有科举这些事情的,于是便将科举的事情一一解释给她听。阿雪从来没有听到过朝廷官员居然还可以通过考试来取得,不解之余又是问东问西。这时候***哈哈笑道:“岳贤弟,这位姑娘该不会是外邦之人吧。怎么会连科举都不知道呢?”
阿雪脸一红,轻声地嘟囔了一句道:“要你管。”
***丝毫不生气反而又哈哈笑道:“这位姑娘太可爱了。”说完向阿雪道:“你的麟哥哥说的虽然没错可也不全对,科甲出身的人虽然能当官但也不是什么大官,最多也就是一个县官,就算是三鼎甲也就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而已,差不多也就是七品以下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