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见到一人跃出墙边,还以为是你,可马上我便发现那人是一名忍者。那人已经匆匆忙忙地朝北山山庄的方向跑去了。我还以为是你遭遇到什么不测了,就想过来帮你。想不到你出来了。”
“忍者?”岳麟禹奇道,“你走了之后还会有其他忍者进来吗?”
阿雪一脸焦急的神情道:“那人如果真的是忍者恐怕马上就会有大量围捕你的人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说着便拉着岳麟禹朝摄津国的方向跑去。
岳麟禹也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再追问。要说如果只是凭双腿这么跑就算他们两人武功高强,其实也没法跑过追兵。幸运的是两人跑到京郊的时候发现有一队山城国的骑兵经过。两人乘他们不备夺了两匹马又是一路狂奔。
这个时候大御所并没有颁布追讨令,仍然只是少部分人知道岳麟禹谋叛的事情,所以这个小队虽然遭受袭击也只是追着跑了一段路,见两人来到摄津地界的时候便不再追赶。随后这些人就回去向京极高诠禀报此事。
此时两人所骑乘的马匹毕竟只是一般的马匹,只不过二三十里的路程便已经气喘吁吁了。还好此时已经进入摄津地界,见后续的追兵还没有赶来,两人为了节省马力于是下马牵着缰绳慢慢走着。
这个时候岳麟禹才问道:“你之前说那个跑出去的是忍者,难道你走了之后大御所又派忍者来了?”
“是啊,细川家在堺町之战中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又加封和泉,备中守护,按照大御所的性格怎么会放任细川家不管。我被调出细川家之后肯定又派了其他忍者潜进拥翠园监视细川家。我想细川满国搜到的那些所谓你谋反的证据就是此人做的。”
岳麟禹苦笑道:“我和那忍者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阿雪看着岳麟禹的脸叹了口气道:“除了像泉识坊这样的恶人以外忍者都只是奉命行事,所以并不是忍者要害你而是其他人要害你。”
岳麟禹此时才似乎明白过来道:“难道是大御所授意的?”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如果只是细川满国或者其他对细川家有嫌隙的大名陷害,那谋反之事可能还有回寰的余地。但要是这是大御所授意的,那少主你就是第二个大内义弘了。”
听到“大内义弘”这个名字时,岳麟禹立即便想起大内义弘临死前的那番话,心中已经隐隐然认同了阿雪的话,念及此处不觉心灰意懒起来:大内义弘之前也算强大到几乎可以和足利义满分庭抗礼,最后不还是身死异乡成为他人的进身之阶么?而自己如今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又有多少可能能逃出日本呢?
他呆呆地望着阿雪问道:“如果是大御所的命令,那就算我们现在去堺町还会有生路么?”
阿雪见岳麟禹神情有异不觉心焦,忽然间她双手抱住岳麟禹的手臂,双眸楚楚可怜地望着岳麟禹道:“少主你难道忘记了两年前的你曾经安慰我的话了么?”
岳麟禹本来已经变灰色的心情被阿雪这一句话一说遽然而醒,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曾经向眼前这个小女孩保证过自己会保护她,不再让她受欺负,自己身为堂堂男子汉又岂能失信于她呢。岳麟禹用力一只手将阿雪搂入怀中,在她的樱唇上印了一吻,胸中原来灰白不堪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用十分坚定的语气,望着阿雪的双眸道:“好,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的。就算我身首异处也一定会在死前护你周全。”说完他翻身上马对着阿雪道:“马儿休息得差不多了,那我们现在赶快赶往堺町。”
岳麟禹等着阿雪也骑上马,忽然发现身后似乎闪过点点火光,也隐隐然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两人对望了一眼,其实不说也知道这是足利义满已经派出人马往摄津国追了过来。他两个便不再犹豫立刻催马往前奔去,他们要抢在追兵到来之前先赶到堺町。
正当他们赶路之时迎头却遇上了一队人马。岳麟禹不觉脑袋有点发懵:自己一直注意身后却忘记关心前方了。正当他思量如何对敌之际却听旁边的阿雪说道:“少主,那不是长之殿下么?”
这一提醒岳麟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心乱如麻,居然忘记看来人是谁了。细看之下果然发现那队人马背后插着的四如真言指物,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三好长之。
不过此时这个状况对于岳麟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的他最主要的就是逃亡,最好路上谁都不要遇见,不过等到他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似乎已经看到他们两个了。
三好长之虽然已经看到有两个人在远处,却看不清那两人的面目。他只看见其中一人虽然穿的是普通足轻的装束,但却骑着马。这模样实在太过可疑,三好长之便率领马廻众迎上前来盘问。
等来到得近前才发现是岳麟禹两人。三好长之此时也不急着问岳麟禹为何是这种装束,照例先向他行礼,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义元殿下今天怎么来这里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对于三好长之来说岳麟禹的到来是他最大的荣幸。
岳麟禹知道此时京都所发生的事三好长之还是一无所知,要是自己撒个谎别说能顺利脱身,甚至将马廻众的统率权收为己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当他看到包括三好长之在内的一众马廻众都是一脸的兴奋之色,一脸崇敬之色地望着自己,岳麟禹的不忍之心便油然而生。他实在不想自己辛苦带出的这支马廻众成为自己的牺牲品。
于是他便将自己在京都所遭遇的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诉这些人,阿雪虽然几次想要提醒他,可是岳麟禹就像没有看见一般。阿雪见此情景已经脸现凄然之色,双目泫然欲泣。
说到最后岳麟禹道:“现在大御所已经派出追兵来追捕我,既然在这里遇见你也是我的命数,长之殿下你现在将我擒住押解到大御所面前我也毫无怨言。”
三好长之察言观色之下自然知道岳麟禹所言非虚,可当岳麟禹说完之后他却一脸轻松地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大御所怎么处置少主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我这条命,三好家如今的地位以及这些马廻众的荣誉都是少主你给的。只要少主你还是自由之身一天我和这些马廻众就奉你为主一天。”说到这里他朝后一喊道:“兄弟们你说是么?”
那些马廻众也大喊道:“不错,誓死侍奉少主。”这些马廻众自成为士兵开始就是岳麟禹的下属,又一直跟随岳麟禹南征北战,自然非一般军队可以比拟的。
“好,一队立刻护送少主去堺町,二队随我来。”三好长之立刻下令道。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岳麟禹心中不忍道:“长之殿下,追兵毕竟是大御所的人,你切不可莽撞。”
三好长之微微一笑道:“请放心,我自会把握分寸的。少主请即刻启程,千万不可逗留。”说着便领着五十骑朝岳麟禹的后方而去。
岳麟禹叹了一口气心下感激,但也知道如果三好长之如果不动用武力未必能拖住追兵许久,于是道了声谢之后便率领那五十骑直往堺町奔去。
三好长之也不再看向岳麟禹,只是让众人停留在原地。果然只不过一顿饭功夫,便有百十来骑追来。三好长之带着那些马廻众迎了上去。却见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人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挡我们,快让开。”此人正是细川满国。
三好长之不慌不忙道:“我是摄津国守护代三好义长的嫡子三好长之,你们已经闯入摄津国地界。你们到底是谁?如果没有父亲和守护满元大人的手令,或者是幕府的命令是不可在摄津国中乱闯的。”
细川满国向前走了几步道:“原来是长之啊,如果是我的命令你也可以不听了?”细川满国虽然不是家督,但是就在一年多前细川家的一切事务都是归他管理,更别说是摄津国守护代了。他想以代行家督的名义直接征调三好家的军队进行追击。
三好长之在马上行了一礼道:“原来是满国殿下,请恕臣下无礼。即便你是守护大人的弟弟也要有守护大人的手令才行,再说殿下你不是被守护大人囚禁了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这明显是怀疑细川满国逃狱之后准备来摄津国作乱的。
细川满国大怒,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没时间跟他废话。于是他平了平气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晃了晃道:“这是大御所的手令,命我捉拿叛贼岳麟禹,快让开。”
三好长之故作惊讶状道:“原来满国殿下是奉大御所的命令。”说着突转沉思状道,“不过大御所的所说的岳麟禹到底是谁?还有殿下能否将手令让我瞧瞧,最近总有不法之徒总借着幕府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