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有时候要给上杉宪定示好,这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上杉家来挟制镰仓府。毕竟关东诸国还是要有一支幕府力量来镇守。”说到这里足利义满终于展露出一丝微笑道,“不过大师,镰仓府虽然难以对付毕竟还是有些办法的。而我所说的威胁还不是镰仓府的那些人。”
绝海中津想了半天似乎并没有想到结果,于是疑惑道:“恕贫僧愚钝,请问大御所所说的到底是谁?”
足利义满很富有深意地笑了笑,又摆摆手道:“这个现在暂时还不好说,先让我想想再说吧。为今之计先要善后大内氏。”
果然幕府军在堺町又呆了五天,将战场打扫清点完毕之后,足利义满便让众大名的军队各自回去,而足利义满自己也领军回到京都。又过了两三天,大内弘茂的降表也送达了足利义满处:降表中对于大内义弘的叛乱向足利义满悔罪,接着便写到大内家愿意听从幕府的一切安排为大内义弘赎罪。
足利义满也不客气,他虽然接受了大内弘茂的降表,但同时也剥夺了大内家和泉,纪伊,丰前,石见四国的守护之职,只让大内家保留了长门,周防两国。将大内家的势力彻底压制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内弘茂接到这个处罚决定也没有任何异议,上表接受了处罚并且谢过足利义满的宽恕。
先按下足利义满对大内家的处罚不提。岳麟禹见足利义满回军京都,他也恨不得跟随足利义满一起回到京都。对于拥翠园,岳麟禹已经一年多未曾回过了,虽然归心似箭,不过他现在已不仅仅是细川家的少主,而且还是手握一支雄兵的大将。他所有的事必须要好好安顿好这些士卒才可以回家。
这个时候尼子持久和藤原教广过来向他辞行。岳麟禹十分讶异,这两人这一年多时间和自己朝夕相处,岳麟禹已经将他们当成兄弟,也把他们当成细川家的一份子,可这次这两人提出辞行他这才意识到这两人是他从其他大名家借过来的。
既然是借的,那他们原来的主家自然有权利将他们召回去。虽然岳麟禹并不知道京极家和斯波家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召这两人回去。
岳麟禹十分不舍,他将伊势盛纲那些人一齐召来为这两人举办了一场送别宴,席间众人自然喝得酩酊大醉。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岳麟禹就算不舍,也是没有办法。
岳麟禹本想将马廻众的一部分送给两人,不过那两人却是坚辞不受,说马廻众的人都是摄津以及四国岛上的武士,原本就是细川家的人,他们只不过是代管而已,既然自己不能继续为细川家效力,再掌管这些马廻众便是不妥,不如由岳麟禹自己再进行分配。
岳麟禹情知如此也不好过分强求只能对他们道:“持久殿下,教广殿下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再到京都的酒屋中一起畅饮。”
藤原教广自然满口答应,可尼子持久却皱着眉头道:“持元殿下,现下大内家已经衰弱,大御所极有可能会对天下诸国重新分配,京极家和斯波家也是参与这次堺町之战的功臣,我和教广殿下说不定会被分配为一国守护代,殿下此战也是居功至伟,说不定也会被大御所或者是满元大人派去担任更为重要的职责。”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恐怕能够再次相约京都的可能性已经不太高了。不过如果将来我们六人如果有什么困惑或者难题的话,可以书信沟通,持久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岳麟禹也知道事实如此,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将两人送出好远才回来。
现在手底下也只剩下伊势盛纲等三人了,岳麟禹于是便将马廻众分成两份,分别交由三好长之和长宗我部元亲分别统领,而伊势盛纲则作为副大将暂代他留在摄津继续统领这些士卒。
而他则需要跟随细川满元回到京都。一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确实需要回家看看;二来足利义满之前曾说过:持续一年多营建的北山山庄即将完工,他将在北山山庄中召集天下大名一起举行庆典,在庆典上会对于天下进行处分。
细川满元和少主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拥翠园,妙姬虽然已经身怀六甲,却也早早地就安排接风事宜。
他们两人在讨伐大内义弘所立的战功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不但一些住在京都的大名前来恭贺,有些公卿贵胄去到花之御所恭贺完足利义满之后,也顺带着来到拥翠园面见细川满元,要不是妙姬以细川满元还未回来为由进行挡驾,说不定拥翠园的门槛就已经被来往的人流给踩平了。
所以当细川满元和岳麟禹刚回到家就有好几拨人得到消息前来拜访。细川满元除了以前细川赖之在的时候曾经有这种盛况,自从他当上家督之后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盛况。
这次突然遇到他也不禁心中欣喜若狂,刚想答应让来人进来,却听得岳夫人在一旁劝道:“夫君,此举恐怕不妥吧。请夫君对于这些前来恭贺之人不要再接待了。”
细川满元甚是不解,问道:“夫人,前年的这个时候细川家正在陷入财政危机,去年的这个时候持元又在外面征战。今年终于细川家度过危机,持元也能立此殊勋。也都是靠两位夫人和众家臣的提携才能获此成就。现在这样就算不是为了我,也是为了酬庸两位夫人和持元也是应该的。”
“夫君,能够有今天的这样的功劳不只是夫君的能力和细川家上下的努力,更重要的还是依靠大御所的支持。如果没有大御所的支持,殿下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握细川家。现在夫君所要做的就是要将荣耀归于主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沾沾自喜,受之无愧。否则当年山名家和现在大内家的祸事离细川家可就不远了。”
细川满元知道自己一路走来这两位夫人一直都是自己的良师益友,自己能最终掌控住细川家全靠这两位夫人。
尤其是岳夫人更是智计百出,如果没有岳夫人的提醒自己别说能在这次战争中崭露头角,就连当初细川家的财政危机说不定都未必能如此轻易地度过。所以对岳夫人的话并没有觉得不妥,想了想道:“那不知道夫人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自然言听计从。”
“夫君可以让奉行这么回复来客:堺町之战都是大御所统御有方,众大名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叛军。我细川家只知一心奉公而已没有其他功劳。如果来人有公事请于大御所御前与众人商量。如果来人有私事,满元一心奉公没有私事。”
就这样渐渐地来拥翠园的拜访的客人渐渐地少了起来,说来也怪,细川满元并没有觉得客人少了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能够多陪陪家人更快乐。再加上妙姬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只要足利义满没有什么公事召唤他也乐得在拥翠园里陪着妙姬。
而岳麟禹本来也不太喜欢热闹的人,再加上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母亲,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年岁渐长的原因,就连以前出门游玩的心也收敛了不少。当然对于岳麟禹来说这可能是另有原因的。
“母亲,你身子不适这件事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呢?”岳麟禹急道。他回到家之后不久就从拥翠园的家仆的口中得知,岳夫人之前听到岳麟禹于琵琶湖边遭人袭击后失踪,便即晕倒,连着十几天人事不知。
可等岳夫人刚醒来之后才辗转得知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在这次袭击中受到重创。于是便写信要求细川满元将她晕倒之事隐瞒不说,而让她自己告诉岳麟禹。细川满元虽然不忍,却也同意岳夫人的意见。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年纪大了,时不时地会气血有亏。晕倒也是常有的事,不碍事的。”岳夫人若无其事地说道,说完轻咳了两声。
听到岳夫人咳嗽,这下岳麟禹更急了,道:“母亲的病是不是仍未见好转,要不明天我再过来看你吧。您先休息。”
岳夫人拦住他道:“这倒不需要,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今天能够见到你十分高兴。你就陪母亲说会儿话吧。”
岳麟禹见母亲这么吩咐便又重新坐回位置中。两人聊着聊着,岳麟禹便开始聊起自己这一年多来所经历的事情。虽然他也曾经写信回家说起过这些事情,但毕竟有些时候不是在行军就是在作战,不可能把每件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岳夫人也只是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具体经过却并不了然。而今天岳麟禹这个当事人坐在对面口若悬河地说起来,当然又将这些事情说得惊险了好几分。
岳夫人微笑地听儿子说着。岳夫人虽然不是能够率军作战的人,但毕竟读书甚多,于打仗一事也并不是完全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