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变生意外,那些叛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的还在往上冲,有的则已经呆立在当场,还有的稍微机灵一点的已经准备转身了。
不过山名时清还算是应变及时,这第一波箭刚射完他便已经明白自己中计了。于是赶紧下令:骑马队回撤,足轻队也后撤重新摆阵。为了保证命令下达的及时,他将身边所有的使番都撒出去了,他现在所想的便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重新将那个方阵摆起来自己便还有翻身的机会——当然前提是对方还是只是射箭的话。
可是山名时清的一开始便料错了,马廻众们在这波箭矢射完之后便立即纵马冲了过来。而且在冲击过程中还不忘再射出一波,才从容地放回弓弩拿出长槊。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冲击过程中完成的,在冲到叛军面前时速度丝毫没有减缓,而骑兵却已经把将武器置换完毕,接着便是依靠马的速度直接冲进阵中。
这一幕同样看在山名时清的眼中,在马匹剧烈的运动中居然能完成这么多事,这不是常年的苦练是不可能完成的,而更可怕的是这两百人每个人都是如此。
这时候山名时清发现自己的原来的信心开始剧烈地动摇甚至开始崩塌:天哪这是一帮什么样的敌人啊。
不过山名时清苦恼的同时那些马廻众也并不舒服,山名时清的这些足轻毕竟绝大部分都是正经的武士,不是此前誉田新兵卫带领的那些一揆所能比拟的。刚才的那一波攻击只不过太突然,所以不少人才会手足无措。
既然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那这些叛军的武士便不怵这些骑兵,那些人手中的薙刀和太刀不断地翻飞,口中不断地在嘶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有的已经身受重伤却仍然在用刀劈砍似乎要战斗道最后一息为止。
这群马廻众所领头的并不是岳麟禹,而是长宗我部元亲。他见到自己的攻击不顺丝毫没有觉得害怕和气馁,反而生出一股豪气来。
他大吼一声,犹如凌空响起了一声霹雳,双手使力将一柄长槊舞得虎虎生风,当者不是命丧当场便是重伤不起。他冲在队伍的最前头,而直属其下的那八名近卫队也一直跟随其左右。
那八人分成左右两翼,四人在左四人在右,而这每一边又分成两组,一组两人在外持槊挡住外敌,而另一组两人则手持弓弩,不断地乘隙射杀长宗我部元亲前面和自己那一边的敌人互相配合十分协调,这不是长时间训练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更后面的则是另外四十二骑也都是按照五五一组摆成这个阵式不断地向前推进。这个阵型犹如一只大鸟展翅飞翔一般向前压进,这是岳麟禹参照古籍中鹤翼阵变形而来。
原本为了保护军队的指挥者为目的,应该将那八个副将直属骑兵布置在鹤翼阵的最前面,而副将本人则在这八人之后。可是其他四人都是这么做的,而长宗我部元亲却非要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包括岳麟禹在内的其他人都一直劝其按照既定阵型站位,可他却偏偏不听,甚至言道:“持元殿下此前作战都是亲自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为什么我不行。”甚至表示如果其他人再强逼他,那他就当场切腹。搞得其他人都没办法,便任由他的那支队伍做出特殊的调整。
而此时长宗我部元亲还是冲在最前面的,尼子持久,伊势盛刚和藤原教广所部也紧紧跟随在他们后面,前后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这样便可以避免长宗我部元亲那一部被分割包围的危险。
不过即使马廻众强悍如此,其推进速度仍然不快。山名时清的军队即使面对如此强敌丝毫不退,死死地挡住马廻众前进的脚步。
而这时候山名时清已经开始重新整合队伍,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挡住这拨攻击,那自己便有信心吃掉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马廻众——就算是两个打一个甚至是三个打一个也要吃下来。
不过山名时清却棋差一招:此时重新布阵,却是令整支队伍陷入的暂时的混乱的一招臭棋。
垣盾部队和弓箭手部队要重新就位,可不是一件方便的事情,不过好在那些马廻众一时陷在和前面部队的厮杀中还腾不出手来乘隙而入,这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正当山名时清指挥调度,马嘶人号的时候,忽然他感觉战场上似乎出现一丝异动,这丝异动让他感到十分不安和惊慌,可再望眼四方除了在前面苦撑的足轻武士,就是四周还在重构阵型的其他人,已经没有其他反常的动静了。
“可为什么总感觉是要大难临头了。”山名时清心中不断地在打鼓,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拉住身边的一个斥候兵问道:“你说细川持元的马廻众有多少人?”
那斥候兵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句话,结结巴巴地答道:“有二百五十多人。”
“二百五十多人?!”山名时清暗叫不妙,刚想下令。恰在此时左前方又杀过来一彪人马,那些人指物居然也和自己军队缠斗的马廻众一样的四如真言指物。
而这些人根本不去支援之前的那些骑兵,而是直直从自己的左翼插入。山名时清这时候心中已经雪亮:他们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这一彪新到战场的马廻众确实是山名时清所担心的那剩下来的那支部队。
原来战前岳麟禹时,当他听到山名时清的装备和各种器械之后便隐隐觉得山名时清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如果对方用垣盾做方阵进行防御,那己方单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于是他们定下计策,让伊势盛纲带着除三好长之以外的三人前去引诱山名时清,接下来通过自己骑兵速度快的优势,想办法让山名时清的阵型崩坏,然后再回军突击。如果运气好,那么这次回军便能将叛军击溃。而岳麟禹则和三好长之所部作为预备队在战场远处观察,随时针对各种战况进行调整。
不过现实情况却并不如岳麟禹所料,山名时清所部的一部分武士不但忠于山名时清,而且十分强悍,居然能在阵型大乱的时候强行阻击对方骑兵,而且半步不退。
岳麟禹看着自己的马廻众陷入苦战,而叛军则在后面排兵布阵。他知道此时再不出击后果不堪设想,而如果直接加入战团未必有效果,于是便绕道叛军左翼直插其中军,目标直指叛军本阵。
此时的山名时清赶紧派自己身边的那些骑兵前去阻截这支人马,这样就能够给自己留足时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支骑兵之前已经跟随叛军追击走了十多里路,接着又被最先的那波攻击损失了近一半人马,剩余的那些骑兵非但疲惫不堪而且不少身上还带着伤。
而眼前三好长之的这部人马却是刚刚加入战团的生力军,再加上又是训练有素的马廻众,其结果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果然虽然这些人绕道左翼的时候还不忘一边操控马匹一边朝人群中发射弩箭,而叛军由于此时正乱着,真正能对他们发动攻击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根本形不成什么威胁。
而当见叛军派出的几十个骑兵时,马廻众们几乎没等岳麟禹以及三好长之下令,直接将弩箭目标指向他们。虽说叛军骑兵已经有所准备,但毕竟是疲累之师,五十多枚弩箭射过去之后又是一多半人倒毙当场,剩下的那些也不同程度地受伤。
而马廻众根本不等对方休整,直接挺槊直刺,于是也就是这近一百匹马相错的那一瞬间,这剩下已经为数不多的叛军骑兵差不多算是全军覆没,只有几骑见状不妙乘乱逃走了。
这下暴露在岳麟禹面前的就是一众仍然不知所措的足轻。这些足轻粗粗看上去成分甚杂,有的手挺长枪的,有的手里拿着垣盾或者普通的圆盾,也有的是弓箭手,而更多的则是手持打刀的普通足轻。这些人几乎毫无准备地暴露在马廻众面前,所能做的无非就是能在临死之前攻出自己的最后一击而已。
岳麟禹根本不和这些人纠缠,运起丹田中的内力振声长啸,手挺长槊直奔山名时清的本阵。此时他的宸枢内功已经到达了天权境界,体内真气鼓荡,其声音的震撼自然和长宗我部元亲的大吼大不一样,一般人心中自然有所震荡。
站在马下的那些叛军本就有一些训练时间不长的农民,突然听到这种用内力发出的声音无不呆立当场。就这样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叛军这就更加热闹了——其中有的足轻仍然在跑动,而有的则停下脚步。
岳麟禹根本不关心这些足轻,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那些有意挡住他去路的人并没有杀他们的必要。
而那些没有被惊呆的武士刚刚举刀出现在攻击范围之内的武士,瞬间便被长槊给槊死,即使如此也丝毫没有让他的速度慢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