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田新兵卫这一惊丝毫不亚于刚刚的战败,他像疯了一般命令部下赶紧划船到对岸。可是划船这件事不是划得快船便走得快的,划船的步调不一致反而会减慢速度,而誉田新兵卫所遇见的便是这种情况。船上众人虽然齐心协力,可是船却开始在河中心开始打转了。其他小船也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那三艘关船开得极快,那些一揆正在想办法脱出打转的困境呢,关船已经驶近。等到关船离一揆船队一百步距离远的时候,船上又射来阵阵箭雨。与刚才的箭雨不同的是,密林中的箭雨只有一拨,而关船上的箭雨却是轮番不停的。
当关船又驶近一段距离之后,船上又抛下来不少的焙烙玉。当然一揆的船小,原本从关船上抛焙烙玉不一定能砸到小船上,再加上如果小船灵活,只要速度够快焙烙玉能造成的伤害会很小。
可是一揆的船只此刻除了打转已经根本无法再前进了。关船上的那些负责抛掷焙烙玉的现在只要看准砸下去便可,几乎毫无遗漏。虽然还有一揆试图将焙烙玉打到河中,刚开始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想这么做,可是漫天的箭雨射过来,这些人看着身边的人被射死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露头了。
不一会儿那十几条船都已经烧着了。剩下那些还没有被烧着船的一揆们都知道要想逃得性命现在只能弃船游泳了。
顿时河面上又开始热闹起来,那些没死的不管自己是不是有水性,一个个都往河里跳。
至于关船上的长宗我部家的水军们只是看到河中一旦有人冒头便就有几十支箭招呼过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河面上便又重归平静,除了河面上满是正在着火的船只,尸体的残骸还有已经变得赤红的河水之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河岸上的细川军见此情景都不禁欢呼起来。此战除了极少人能逃得对岸之外,两千一揆大军算是全军覆没,就连誉田新兵卫也是葬身鱼腹,而满河的尸体和船只的残骸被滚滚的河水冲到海中,就不会有人还会知道这条河上刚刚所发生的激战。
岳麟禹看着身边的部下经过刚才的激战已经精疲力尽,于是对着身边的两人道:“盛纲殿下,奈良殿下,你们让大伙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清点一下我们的伤亡情况。还有让元亲殿下也靠岸休息吧。另外再派些人四处查探一下还有没有漏网的一揆,有的话也一并处理了吧。”
伊势盛纲二人答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原来前面那支作为饵兵的三好军居然也是细川家足轻——只不过为了疑兵故意换上了三好家的指物而已。
见众人散去,那个带面具的骑马武士拨马走到他身边道:“少主,刚才可吓死我了,那三个人围攻你真的是太危险了。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岳麟禹回头看了看那人的脸,那人整张脸都覆盖在面具之下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从面具的眼孔下看到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眸,但是眼波流动似乎有一些其他的意思。
他微微地笑了笑道:“阿雪,我试过他们的底子,那三人虽然武功不低可是我自信能胜过他们。就算不济我自信也能全身而退。你只要在后面帮我压阵就行。”
岳麟禹看了看伊势盛纲两人已经将足轻们带到不远处进行休息,看样子安排得井井有条,于是跟一个使番道:“告诉盛纲殿下他们,休整完毕之后再将战场打扫一下,明天再拨五百人到前方的那两座军砦待命,其他人收拾一下就回茨木城去。等全军得胜之后再到茨木城论功。对了也叫上元亲殿下。”
那使番答应了一声道:“若两位大人问起殿下去处,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到那两座军砦处等着他们。”岳麟禹说完便自行拨转马头往南慢慢走去。阿雪也默默地跟着他。
走了一会儿阿雪忽道:“少主,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单独行动啊?”
“为什么这么说?我像是那种很孤僻的人么?”岳麟禹奇道。
阿雪嗤嗤地笑道:“你总是分配完任务之后就独自离开,好像是在躲着什么?”
岳麟禹斜了她一眼切了一声道:“你是忍者,我所有的事情你肯定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估计我身上哪块地方有胎记,胎记的大小形状颜色,你可能都知道……”
岳麟禹还准备继续胡说八道下去,阿雪却已经面红过耳,羞臊难当,还好脸上戴着面具对方看不到,娇嗔道:“少主,求求你不要说下去了?你堂堂细川家的继承人,怎么能如此调笑我这么一个下人?”
“喂,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是你先开我玩笑的。”岳麟禹不满地抗议道,“居然问我有什么秘密?”
阿雪无奈,只能道歉道:“好好好,对不起少主,是阿雪不对。”说到此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不是任务要求,我们可没兴趣知道你身上的胎记。那样既没有必要还有危险。”
岳麟禹摆了摆手,居然恬不知耻地道:“没事,你不知道的话,下次我洗澡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我允许的,没有危险。”
阿雪双颊登时羞红,啐了一口道:“少主,你就这么没正行么?谁要看你洗澡!”
岳麟禹回头看着她,嘻嘻笑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他们,这就是原因啊。”
阿雪不解,问道:“什么原因啊?”
“在那些人面前就要摆出一副持元大人的气势。而现在至少我能做回我自己啊。在他们面前你要是开那种玩笑,你自己想我会怎么处罚你。”
“少主,多谢你饶过我。”说着阿雪还装模作样的在马上朝他行了一礼。
“对了,阿雪,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了,他们看不见了,你还戴着那副面具不觉得沉么?”
阿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下感激,将头盔和面具除下。转身恭恭敬敬地又向他行了一礼道:“真的十分感谢少主。”
原来他想到,岳麟禹这么做就是为了帮他隐藏身份。之前他软磨硬泡地一定要跟着上战场,岳麟禹无奈才答应她,为了装得像一些还教了他几招岳家枪法,另外还要带着面具,免得让别人怀疑一个侍女怎么会身怀高深的武功。
至于对外只能说是三好义长派给他的一个贴身武士,当时有些高级武士的兜鍪是会带有面具的,这倒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防具而已,所以并没有人怀疑。这样将自己带离那群人其实是继续帮他隐藏身份。
岳麟禹看了看阿雪,微微笑了笑道:“你看你头发都乱了,脸还被闷得这么红。以后还跟不跟我上战场了?”
阿雪自知头发确实是因为兜鍪给压乱的,至于脸红……,面具可能是一个原因吧。于是便用手拨了拨秀发,甜甜地笑道:“上啊,我说过少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岳麟禹一听顿时有一种当场厥倒的感觉,他不明白战场上的危机四伏,战况的瞬息万变,这个女孩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怎么还愿意上战场。
他不解地挠了挠头道:“为什么呀?大御所的任务只是让你跟着我,可没有让你跟着我上战场啊。而且一个女孩子上战场多不合适啊。”
阿雪嫣然一笑道:“大御所还让我保护你,我可不能让你出事了。”
岳麟禹摇了摇头,既然是足利义满的任务,他也不好为难阿雪,只好道:“那好吧,那以后上战场的日子多了,你可别叫苦啊。”
阿雪很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倒是应该担心你自己啊。你这样亲身犯敌阵难道不让人担心么?”
岳麟禹不想跟他强辩,便正色道:“我们事先说好啊,以后如果再和我上战场,必须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让你回去。”
阿雪点点头笑道:“是!少主,阿雪谨遵命令。”
“哦,对了。”岳麟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之前让你将你手下的人全部撤出……”
他话还没说完,阿雪便道:“放心吧,我昨天知道他们要发起进攻的时候已经让他们撤走了。不过我让他们在附近守着随时汇报消息。我替那些手下谢谢少主的好意。”说着朝他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岳麟禹也回敬了一个微笑道:“嗯,那就好。”
岳麟禹觉得现在事情都照着自己的想法按部就班的在进行,心情一快又道:“那我们快走吧,我已经等不及去看看三好长之殿下怎么剿灭一揆吧。”说着便和阿雪纵马提速朝那面而去。
不过这场好戏岳麟禹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当他们赶到堺町的时候正看见一群三好的足轻和堺町的武士在打扫战场。岳麟禹找了一个足轻大将问起三好长之的去处,那大将指了一个方向。岳麟禹二人循着那大将指的路果然见到正在指挥三好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