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天过去了,这天岳麟禹和伊势盛纲来到堺町的道路之上,伊势盛纲忽道:“少主,这堺町的海风极大,要不今天就回去吧。”
岳麟禹似乎对这风很感兴趣似的,呆立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地道:“这风向和上次来的时候相差无几,而且还是一样的劲急……”
岳麟禹正自出神间一名商家见习打扮的人跑了过来道:“细川殿下,几位当主有请两位。”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丰屋宗长首先道:“我们昨天商量了一天,觉得盛纲殿下的建议不错,就前天我们谈的那些条件我们四人已经初步同意了。解围之后我们四人就会去京都会见满元大人。两位看如何啊?”
岳麟禹大喜道:“如此甚好,我就代我父亲谢谢各位当主。”说完话题一转继续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解围的事宜想跟各位商讨一下。不知道是否可以借堺町的地图一用么?”
六人又一齐讨论了两三个时辰才罢,说完之后丰屋宗长以手加额道:“想不到持元殿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布置,看来这次堺町有救了。我们已经将之前答应的八千贯钱差不多准备好了。不知两位是否可以再等我们一天,两位殿下出发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带走。”
伊势盛纲出来的时候悄悄地问岳麟禹道:“少主,你怎么会对一揆兵力的排布以及大将的情况如此熟悉?”
岳麟禹神秘地笑道:“其实那天你来的时候我刚从一揆军中那边回来。”
“什么?少主你居然去一揆军中了?难道一揆没发现你么?”伊势盛纲惊讶道。
“没有啊,我扮作一揆的一个足轻,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岳麟禹不想让伊势盛纲知道阿雪曾经帮他变装过,因此撒谎道。
“少主,你的胆子可真大。要是我,我可不敢做这种事情。亲自入敌人阵营查探消息想想都太危险了。”伊势盛纲想到此处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只有自己亲眼看到掌握的情报才是最可靠的,三好家的物见番头毕竟没办法探查到更详细的情报。”
伊势盛纲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少主,这几天一揆就会恢复对堺港的劫掠,我们该怎么出去呢。更何况还要带着那八千贯钱。”
“长宗我部家不是会也会派兵来么?我会让他们到堺港接我们的。长宗我部家的关船总不至于会被一揆的那几条破海船击败吧。”
两人又等了一天,第三天一大早一个手代打扮的人过来传话道:“两位殿下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当主们请两位去港口查收一下。”
两人跟随着那个手代来到港口,果然见那四个人都等在港口。丰屋宗长指着身后两口大箱子道:“持元殿下,这些就是我们四家筹集的军费,请您查收一下。”岳麟禹和伊势盛纲打开箱子果然见箱子里摆着一串串铜钱,看样子每口箱子里都是四千贯。
岳麟禹转身对丰屋宗长道:“宗长殿下,确实是你之前承诺的那些。”
“那就好,不过这些钱你准备怎么带出去呢?我们并没有船可以送你二人出去;而且外面还有一揆,就算我们有船也出不去啊。”
岳麟禹朝外一看果然见到几艘小海船在海上漂着,看来经过几天休息,这些一揆又出来准备捕获猎物了。不过这些海船离港口还是有一段距离,想来可能港口还是有一些武士在守卫,一揆不敢靠近。
岳麟禹笑了笑道:“宗长殿下既然送到这里也足见你的诚意,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吧。如果各位当主还有事务处理请自便吧。”说着朝四人行了一礼。
四人本想看看岳麟禹是怎么离开的,但是一想现在毕竟是外有强敌,于此地干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四人吩咐驻守在港口的守卫们好生照看便离开了。
两人在堺港等了小半个时辰并没有见到有任何其他船只出现,伊势盛纲不禁心里打鼓,悄悄地问岳麟禹道:“少主,你说的长宗我部家的海军真的会出现么?”
岳麟禹心中也十分焦急,他虽然吩咐了阿雪,但是长宗我部家的水军是否会应细川满元的调遣前来他并没有底。不过他仍然露出轻松的表情道:“不出现的话,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呗,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
“那他们永远不出现呢?”伊势盛纲急道。
岳麟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道:“那就住在堺町了呗。”
两人正说间,却见港口的海面出现了情况:三艘大型的关船从北面游了过来。日本的关船本是沿海的海贼在海上设置关卡的船只,由于海上宽阔,如果遇上一些商船海船不肯付路费想绕道而走,这些关船便会依靠他们的速度迅速驶近逼停那些船。后来这些船因为速度快便慢慢地被海贼以及沿海的那些豪强和大名所接纳,用这些关船来组建自己的海军。
这些关船有大有小,大的可以容纳一两百人,小的也可以容纳几十人。船身两侧开有射箭的洞口,船头设有又长又尖的铁碇。
由于船身比一般舢板和海船大,因此对付这些小船几乎不用射箭,直接压过去就可以了。而长宗我部家这次出现的居然都是那种大型关船。
三艘关船越驶越近,船上插着的军旗也越来越清楚——船帆上绘着的正是岳麟禹所期盼的长宗我部家的家纹七叶酢浆草。岳麟禹二人心中不禁大喜。
只见那三艘船驶近堺港的时候并没有急着进港,而是在海上逐一搜寻着那些一揆的船。那些一揆的小海船和关船相比根本没有战斗力,于是准备扯开风帆开始逃窜。
然而这些海船在速度上远远比不上关船。追了一段路之后,那些一揆发觉如此下去势必会被关船歼灭,于是四散开来。
这么做一揆的战斗力虽然无法凝聚,不过却对关船的追击造成了困难。关船再快也没办法同时搞定所有一揆的船只,哪知一揆分散,关船也开始分散,分成扇形朝那些海船扑了过去。以岳麟禹的才智,就是他原来不懂海战也立即便心领神会——关船现在即使不要阵型也要务求将那些海船全部毁掉。
仅仅过了一会儿岳麟禹便看到关船的威力了,一艘一揆的船逃走不及被关船从船身上直接碾压了过去,只见那艘关船只是船身抖了一下便直奔下一艘而去。
而另外两艘也和这艘差不多的做法,有时候如果一揆比较狡猾,关船快要接近之前能够及时转向,那关船便会射箭或者用焙烙玉招呼。长宗我部家的海军果然训练有素,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把那些海船全部毁掉。那些落水的一揆有些并没有立即死亡,有的还抱着船只的残骸想要逃得一命。哪知都被关船上射来的箭只一一结果了性命。
那些关船似乎仍然不放心,又在海上来回巡查了一会儿才将船头调转到堺港方向。堺港防守的那些守卫看到海面上的这副情景不禁惊呆了。
这些困扰了他们许久的一揆水军居然一个时辰不到便被消灭了。这些人见那些关船直接想靠港也不敢阻拦——其实也没法阻拦,抛下武器赶紧上前去迎接船只靠港。
这时还站在港口边的岳麟禹二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便见船上走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全身戎装,只不过没有戴着兜鍪。那人径直向二人走来,走近跟前便朝二人鞠躬行了一礼道:“不知哪位是细川持元殿下。”
岳麟禹向前走了一步道:“我便是。请问你是长宗我部元亲殿下么?”岳麟禹几年前第一次来日本的时候清楚记得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而后来在细川家呆得久了便知道长宗我部能重有一个儿子叫元亲,只不过此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而已。
那青年点头道:“是,父亲在家中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派我前来。父亲说等他处理完之后便即前来。”
岳麟禹笑了笑道:“既然能重殿下有事,那就不必来回奔波了。请元亲殿下代我问他好。”
“我代我父亲谢谢少主,这次父亲派给我三艘关船一共三百人,我已经全部带来了,不知道殿下是否还有其他要求。”
“目前没有了,这里有两口箱子,也一起搬到船上吧。”说着岳麟禹指了指那两口装着钱的箱子
长宗我部元亲答应了一声,转身陪同岳麟禹上船,正走间长宗我部元亲对岳麟禹道:“少主,我们来之前有一个人拿着你的刀说是你的侍女,要我们来这里接你。”
岳麟禹一听是阿雪的消息,便问道:“那她人呢?”
“她一定要跟着一起过来,我也没办法,因此也一起带着过来了。现在她正在船上。不过情况不太好。”
“她怎么了?受伤了么?”岳麟禹急道。本来知道她已经一起来,现在却没有来迎接自己,便觉得有异,如今又听长宗我部元亲这么说,不禁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