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涵锋一口气奔下山,飞身上了马背,如一阵狂风般疾驰,他狠狠地拍打着马臀,马儿一声嘶叫,跑的更加迅疾,狂风吹得他无法睁开眼睛,呛得他无法呼吸。或许只有这狂风,才能吹去他一点痛苦。
天色渐渐亮了,军营里的将士正在愁苦,将军一夜未归,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仪妃一夜未睡好,到帅帐接连看了几次,都不见齐涵锋。
正在所有人正在为他们的将军担忧之时,却见远处起了一股烟尘,一骑正飞驰而来,一人一骑行的极快,只眨眼间便到了他们面前。马上之人,不是齐涵锋是谁?
到了营前,齐涵锋仍未勒马,一阵风般直冲到帐前,才猛地拉住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前蹄已碰到了营帐,军士们均为刚刚的凶险吓了一跳。
仪妃听到声响,冲出去,“将军,你总算回来了。”语罢,却见齐涵锋脸如死灰,双目无光,面色深沉,神态间甚是悲怆绝望,一声不响的进了帅帐。
仪妃预感到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她还从未见过她的夫君如此神态,心中琢磨,他离去的这一晚定是见到了什么人。只是齐涵锋一句话不说,任她如何旁敲侧击,软语安慰,他也始终不说话。她对齐涵锋甚是了解,知道若是他不想说,别人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便也不再逼迫他。
此后的几天,齐涵锋除了行军之外,便是喝酒,一副颓废萧索之态。仪妃空自焦急,却是无法可施。齐涵锋身为大将军,是军中的一面旗帜,言行状态,军士都看在眼里,他如此颓丧,对军中士气有很大的影响。大战在即,若军士全部士气低落,毫无斗志,这仗还怎么打?到时,免不了全军覆没!
当晚,仪妃进入帅帐,齐涵锋斜倚在榻上,手中握着酒瓶,宛如一只醉猫。仪妃快步上前,一把将酒瓶夺下,痛心疾首的道:“将军!你知不知道明日就能到达边城?”
“知道。”语气很平静,听不出醉意。他有一个本事,千杯不醉,所以无论他多么努力地喝,也永远是清醒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喝,期待能把自己灌醉,麻痹神经,忘掉伤痛,却终究只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
仪妃厉声道:“将军,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三军士气,全看你一个人的脸色,你如此自暴自弃,岂不是要五万男儿的命么?”
齐涵锋不语,他坐起身,伸出手。
仪妃退后一步,将酒瓶背到身后。
不料齐涵锋身子一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仪妃以为他要强抢,却见他一把将自己抱住,把头埋在颈窝,抱得紧紧地,埋得深深地,“福儿……”。片刻后,她感到肩部的衣服被浸湿,肌肤一阵湿热。他哭了,她从未见过他哭。她眼中的齐涵锋是个乐观坚强,脸上总是挂着迷人笑容的人,是个天塌下来也只当是儿戏的男人,是个指挥千军万马,面对任何凶险也镇定如夷的将军,是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是如今,他竟然哭了。哭的是那样的伤心,像个委屈的孩子。是她不够了解他,还是应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双肩剧烈的颤抖着,拼命地抑制着哭声。仪妃双臂轻轻地抱着他,任由他发泄,我的王爷啊,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事?
良久,齐涵锋抬起头时,已恢复了神态,“福儿,你放心,对我来说,最大的困难已经过去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仪妃看着面前相处了十几年的丈夫,不禁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她自以为对他了如指掌,却没想到他却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难以忍受脆弱的感情,便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发泄过后,便恢复了坚强和信心。这是出乎她意料的事。她感到出乎意料,不是因为她不够了解他,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脆弱的另一面就是坚强,一个再坚强的人,也必有脆弱的一面。
次日清晨拔营出发前,齐涵锋骑着马,神采奕奕的在营中巡视,整个人表现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和高昂的斗志,他用眼神激励每一个士兵,亲切的与士兵交谈,鼓励他们,坚定地告诉他们,我们一定会胜利。本正在为他们敬爱的将军担心,为将军的颓丧而颓丧的士兵们,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话,一颗心无法抑制的欢呼雀跃,胸腔中充满了兴奋和斗志,脸上现出了愉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