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厨,又点了三道菜。”
女服务员小谭把点菜单子递给赵单。
“知道了,去休息吧。”
赵单接过单子,看过后认真思考了起来。
江宁厨艺挑战赛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富贵楼的生意没因为主厨赵单是个味觉失灵的人,变得萧条,反变得更为火爆。
在餐厅一处靠窗的角落里,有着一位特殊的食客。
是位头发已经花白,却容光很精神的老者,老者已经点了十多个菜,每道菜都只是尝几口,每尝一道菜,老者都会在本子上写下对菜的评价。
这位老者就是国内知名美食杂志《食客》杂志的主编——苏明安。
已经过了饭点的后厨,往常早该熄灶休息了。
此刻的整个后厨却严阵以待,由主厨赵单亲自掌勺,每出一道菜,都要经过数位厨师品尝确认过没问题,才能上菜。
这一切,只因众人认为,苏明安是来替江涛找掐的。
江涛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得没得罪不需过多的在意。但苏明安不同,作为美食家,苏明安在国际上都享有不小的声望,他若在《食客》杂志上发表一些对富贵楼不好的言论,富贵楼就算不倒闭,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完了,看这老头的脸色,我的富贵楼好不了了。”老板兼二厨的刘胖子从后厨窗口冒头出去看后,不甘而又无奈道。
“嘭!”赵单的徒弟欧西德一拳砸在砧板上气愤的说:“这老头绝对是来替江涛找掐的!”
“小欧,摆盘上菜。”赵单将苏明安点的最后三道菜炒完,解下围裙道:“跟我去会会这个老头!”
“好咧,师傅。”小欧欧西德将菜摆盘好,端到二厨刘胖子及一众厨师面前开始试菜。
“直接上菜,不用试了!”赵单边说着走出了厨房。
欧西德赶紧把菜端上,跟上赵单的脚步,跟在了赵单身后的欧西德自然是看不到赵单每次整人前微微翘起的嘴角。
欧西德将三道菜摆到苏明安的面前,赵单则直接拉把椅子大咧咧的坐到了苏明安的旁边。
“咋样?”
苏明安没有接话,而是仔细品尝了这三道菜后才抬起头,笑容和蔼可掬的看向赵单:“这三道菜的火气味有点重。”
“还有呢?”赵单取了双筷子自己也吃了起来。
“还是没有烟火味。”
赵单好不容易夹起一筷子鳝段,听到苏明安的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鳝段又掉回了盘子里。
赵单想把那节鳝段重新夹起,夹了几筷子,鳝段都从筷子中间滑走,干脆收回筷子,操着一口类似粤语的方言道:“老头,我严重怀疑你系在耍我,烟火味到底系个什么味道?”
“师傅,师傅。”
站在赵单身后的欧西德,对于赵单和苏明安的谈话本就听得云里雾里,赵单忽然说了句方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欧西德没听不懂,还以为赵单是在骂苏明安,赶紧在后边扯了扯赵单的衣袖,小声提醒。
苏明安笑了笑,轻松夹起一节鳝段吃进嘴里。
“烟火味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清楚,要靠你自己悟。”
赵单翻了翻白眼说:“你们两个老头就净拿这个忽悠我。”
“你新收的徒弟?”苏明安看向欧西德。
“嗯。”赵单点了点头,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欧西德。
“来,鞠躬,说:师叔公,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师傅,放过富贵楼吧。”
“啊?”欧西德接过茶杯端着,楞住了。
“快点说,富贵楼的未来可都看你了。”赵单催促。
“啊?师傅,这也太不要皮脸了吧。”
“喊师叔公!”
“哦,哦哦哦,师叔公,您喝茶。”欧西德这把反应过来,他又被赵单给戏耍了,鹅叫着赶紧给苏明安鞠躬敬茶。
别看赵单长得一表人才,很正经的样子,内心其实焉坏焉坏的,平时在餐厅就没少戏耍人,作为徒弟的欧西德更是被赵单戏耍的重点对象。
“孙利被放出来了?”
“应该是。”
“舌头怎么样了?”
“能用的药,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没有一点起效。”
话题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都过去五年了吧,真不打算回家了?”
赵单沉默了。
“哎~,你别这么逼自己,福来楼能成为江南四大名楼,是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努力。让福来楼重新成为江南四大名楼,你是有这个本事,但只靠你自己却不行。
如果把福来楼成为江南四大名楼比作道路上的终点,现在你只是在半道上遇到了暂时无法跨越的障碍,与其做一些无用之工,不如原地休息,等人来助你跨越障碍。”
苏明安拍了拍赵单的肩膀继续道:“我跟很多医生分析过你的情况,味觉失灵了这么久还没有恢复,不单是因为孙利给你下了药,还有你的心理问题,你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也是你味觉迟迟没能恢复的原因。”
……
“小欧,我想喝一杯,帮我拿瓶酒来。”
苏明安走后,赵单呆坐了许久才开口。
“师傅,医生说你不能喝酒的。”
“那算了。”
赵单起身又被老板刘胖子按回了椅子上。
“去他的医生,我陪你喝。”
“刚刚苏主编说的对,老赵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就应该喝几杯放松放松。”
刘胖子拿出两个杯子,刚给赵单倒了一杯,赵单一口就给闷了。
“对,喝吧,喝完回去一觉睡到明天中午,醒来什么事都给忘了,舌头也就好了。”
刘胖子就着苏明安点的一桌子菜,陪赵单喝了起来。
……
“哦呦~”午夜时分,赵单在自己的房间里酒醒了,抬着昏沉沉的脑袋找了杯水喝,然后端着水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良久,拨了过去。
“喂,谁啊?”电话那头的人是被电话的铃声从睡梦中吵醒的,还迷迷糊糊的。
“妈,我明天回家。”
“知道了,回就回吧。”
啪,通话就这样被挂断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了,好像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电话的另一头,赵单的母亲徐慧放下手机迷迷糊糊的又睡下,翻了个身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