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左家存放丹药的丹阁让人炸了!”
“我知道我知道!昨天夜里左家头顶那片天都炸紫了!”
“不光是楼,就连守丹阁的左家子弟也全死了,就是埋伏左寒柏的修士带人干的!”
“岂止是丹阁,左家四处药园三个库房都有人夜探!死了不少人呐!”
“你们说左家会不会就这么玩完了?”
“说不来啊……”
“……”
就在左桐坤与左尚平进入丹牢密室的时候,关于左家遇袭的种种消息就逐渐在车迟国国都疯狂流传。
当左家两名曾经叱咤风云的虚境巅峰再度现身并镇守在左寒柏丹房外的时候,有关他们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进了始终关注左家动静的一双双耳朵中。
而在那些最先得知这条消息的人中,谋算左家九品锻体丹的年轻男子静坐在自己宅邸的暗室中,一边品茗一边思忖道:“左书风和左书雷……他们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你知道这两个人?”粉衫女子好奇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很正常。”年轻男子温和笑笑:“那是连左寒柏都要叫叔祖的老不死,我也是在看过左家族志才对他们有印象的。”
“那岂不是左家上几代的修士?”粉衫女子诧异之余却有些担忧:“他们这时现身,九品锻体丹……”
“得手的机会更大了。”年轻男子笑着打断粉衫女子的话,带着几分轻松道:“虽然左家如今有了左书风与左书雷两个虚境巅峰坐镇,确实震慑了一些贪欲熏心之辈。
“可是早些年国都中就有关于他们两人的消息在暗中流传,说他们道基尽毁,早已重伤不治身死道消。
“此时他们现身虽看似稳住了左家的危局,可明眼人还是能发觉其中蹊跷。毕竟他二人若真个安然无恙,近年来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见年轻男子说得笃定,粉衫女子面上一喜,可旋即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带着几分犹疑道:“若真如此,他们今朝现身纵无大用,却也能震慑几名宵小之辈。
“可逆为何却说我有更多机会得手九品锻体丹呢?”
正自思忖的年轻男子闻言面色微沉,叹道:“因为左书风与左书雷的虚实瞒不过刘家与王家,而这两家志在掌握登仙法门。
“所以相比九品锻体丹,他们更在意能否生擒左家虚境修士,从而掌握左家丹道秘法。”
知晓年轻男子脾性想法的粉衫女子见状,心中一叹柔声问道:“所以我应当乱中取利?”
神情凝重的年轻男子想了想道:“以你的修为,成事之机当在三成。若是局面混乱,你能抓住时机偷入左寒柏等人所在的丹房,或抓取一名左家重要人质,成事之机能再增三成。”
“那便够了。”粉衫女子莞尔笑道:“今夜过后,你便有望虚境巅峰了。”
正替粉衫女子盘算动手计划的年轻男子闻言,眉宇间浮起一丝恍惚,待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切莫勉强。”
“你放心,不会的。”粉衫女子款款一笑,继续低头烹茶。
……
是夜,左家一片寂静,除却灯火通明的左寒柏丹房及各处有人镇守的关键位置外,左家上下再无一丝灯光。
“这个点灯的路数,有点给人指路的意思啊。”左桐坤陪着端坐在丹房外的母亲,笑道:“但愿他们不要动贪念,不然可真的会死人的。”
“傻孩子。”左李氏温和一笑:“被贪念左右的人数不胜数,今夜来咱们家的有哪个不是图谋咱们左家的人。这些人死便死了吧,正好清静些。”
“娘亲,这般心狠手辣的话您也能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不愧是我娘!”左桐坤嘿嘿一笑,半点不见紧张。
“臭小子,翅膀硬了,竟敢这般编排娘亲。”左李氏轻轻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同样没有丝毫紧张神色。
反观紧贴着丹房大门端坐的左书风与左书雷,则是面色沉凝一言不发,仅用神识交流。
“兄长,寒柏媳妇如此局面依旧神静气敛,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呵,桐坤那小子也不错,天赋心性智慧皆是上上之选。”
“是啊,若真能将此子教导成才,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书雷,可是动了收徒之念?”
“兄长,一梦三十年,你可知梦中我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教导左家子弟?”
“当年被你打断腿的子弟可不在少数,这种梦你竟做了三十年?”
“当时动手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兄长莫将自己摘出去……”
“噤声!有人来了!”
左书雷目光瞬间一凝,立即感受到数股虚境气息从漆黑的夜空中飞掠而来!
来的好快!
瞬间凝聚神识的左书雷心念一转,刚想提醒左李氏小心,就见左李氏面色傲然的挽着故作茫然惊恐的左桐坤款款站起,仰头面向此时依旧空无一物的夜空。
“家中长辈言说有贵客登门,诸位请现身吧!”左李氏清越嘹亮的声音刹那间横越夜空,扫过一道道飞掠而来的身影。
左书风闻言不为所动,左书雷则心头满意道:自己发现却栽到我们身上,这般苦心孤诣的隐藏修为,想来今日这些人是真没有活路了。
片刻后,六道服饰各异却都蒙面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中,看向左李氏的目光或漠然或不屑或玩味,却没有一人将她放在眼中。
而六人中当先一人正是昨夜与左李氏动手的无名氏,这次却是理也未理傲然而立的左李氏,直接遥遥冲着左书风与左书雷拱手行礼:“在下无名氏,尝闻昔年左家双雄威风赫赫震慑车迟,今日特来拜会。”
“拜会?黄鼠狼拜年么!”左书雷半点起身应和的意思也没有,直接瞪着眼睛破口大骂道:“一群不当人子的无德鼠辈!光明正大你们学不会!藏头露尾欺凌孤寡倒是和你们那没教养的爹娘学了个全!
“识相的都给老子滚回家去!再敢在这里聒噪,老子见一个宰一个,遇两个杀一双!”
顷刻间,左书雷浑厚的嗓音在神识裹挟下浩浩荡荡直冲云霄,威势惊人一时无两!
有心借机窥探左书雷伤势的无名氏只觉那闷雷般的喝骂声若有实质,扫过自己神识之时竟微微撼动神魂,全然不似一个道基破碎的修士能做到的!
一时之间,悬身夜空的无名氏六人顿时惊疑不定面面相觑,面上再无方才的那种从容与不屑。
“怕什么?那老鬼不过虚张声势罢了,这般强势,怎不见他们昨夜便出手?”
就在无名氏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软糯悦耳的声音传进了无名氏的耳中,顿时让他心神一定,洒然冲着身边的同伴们说道:“各位道友且安心,老先生不过心情激荡宣泄一下罢了。
“我等不如先心领了老先生好意,再回馈一二如何?”
说罢,无名氏便在同伴们的注视中掐动印诀,凝出一道波涛光影,直奔怒目而视的左书雷!
“鼠辈放肆!”
眼看着波光袭来,左李氏冷喝一声,将左桐坤推至左书风两人身前的同时冲天而起,玉掌印诀一闪,数道藤状青光扭曲成盾,直接挡在了波光前方!
嘭!
波光藤影蓦然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旋即分别散做蓝青灵气消散天地,竟是个势均力敌!
“叔祖所言不差!果然是无德鼠辈!”左李氏悬飞夜空戟指骂道:“目无尊长行事张狂,真真有养无教不为人子!”
响彻夜空的骂声中,无名氏眸中愠色渐浓:“你个妇道人家,竟毒舌刻薄至此!今日这般局势竟还如此嚣张,看来那九品锻体丹是不会主动拿出来了!”
紧接着,无名氏扭头冲着身周五名修士说道:“诸位道友,方才我等具看得分明,这女子回护那两个老鬼便说明坊间传闻不差!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说罢,无名氏大喝一声鼓荡灵力,掌间波光再次涌动,便要再出辣手!
另五名修士此时也已认定左书风与左书雷不过是徒有虚张声势的虚境巅峰神识而已,当下便不再犹豫,各自起手掐诀,竟是要一拥而上!
霎时间,夜空中各色灵力涌动不休,直将漆黑的夜空染上了几分斑斓之色!
而就在这时,左李氏身后厚重的丹房铁门豁然洞开,一股吸力猛地从中爆发,顿时将左桐坤与左书风兄弟吸入丹房之中!
紧接着,一道壮硕的身影闪电般扑出,挥手闭合铁门的同时双掌一错幻化出六只赤金火鸟,闪电一般直奔夜空中施法的无名氏等人!
“金乌火!”
“怎么可能!”
“是左寒柏!”
半空中,正准备各施杀招镇压左李氏的一众蒙面人顿时一阵惊慌,心头骇然惊惧之下忙不迭变换法诀化攻为守,各出手段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
轰轰轰!
眨眼之间,骤然出现的火鸟就撞上一个个仓促成型的防护法术,爆发出六蓬声势惊人的火势!
“不对,是左青松!”慌张凝化水壁护在身前的无名氏又一次得了暗示,心生羞恼的同时立即大声喝破那道身影的身份。“他修为不过虚境中阶!不用怕他!”
话音刚落,满天的火焰便四散不见,却见六人中仅有两人略有狼狈,其中三人的防护法术甚至都没破损!
这一下众人不由心头大定,回想方才自己惊恐无状的样子,不由纷纷恼羞成怒出言喝骂。
挺身站在丹房前的左青松狰狞一笑,无视众人喝骂声,凝出火鸟旋飞身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无名氏狞笑道:“无名氏?水法?你若不是杨家老鬼,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老子今日若逃出生天,第一个杀光的,便是你杨家的满门杂碎!”
羞愤间正要全力出手的无名氏心头一凛,被左青松那双似有火焰燃烧的眸子瞪得寒意遍体,忍不住就想向后退去。
“杨家主,有奴家在这里,你还怕左青松翻出天去么?”
软糯的声音悠忽间再次钻进无名氏的耳朵,顿时让他心中一定,暗暗长出一口气后阴沉着脸喝道:“左青松!你今天自身尚且难保,还有心管将来的事?
“各位道友,莫被他唬住!且与我共诛此獠!”
说罢,杨家主狞笑一声,挥手间灵力澎湃,各种水法便奔涌而出,袭向凛然无惧的左青松!
其余几人见杨家主豁出手段攻杀,担心放跑左青松引来后患之下,自然也不甘落后,连忙各自奋勇,配合着杨家主与左青松斗法!
“一群无耻之辈,且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左家的手段!”左青松表情狰狞的瞪着眼,双手印诀连闪的同时怒喝道:“金乌化蟒!疾!”
话音刚落,夜空中飞掠盘旋的六只赤金火鸟瞬间一阵扭曲,于刹那间变作六条丈余长的狰狞火蟒,张着比成人腰身还粗的大口直扑杨家主等人,盘绕掠行之间竟是比方才的火鸟还要灵动诡谲!
杨家主等人见状顿时明白左青松动了真本事,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应对,堪堪与有着左李氏帮衬的左青松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无论是全力攻伐的杨家主等人,还是竭力应对的左李氏及左青松,都不曾发觉他们头顶不远处的夜空中,一身气息不曾泄露半点的刘家主正隐没身形静静地看着他们彼此争斗,耐心无比的等待着分出胜负的那一刻。
不过看着看着,刘家主忽地眉头微挑,只觉得身侧有飞虫大小的无形之物隐隐盘旋,即便自己稍稍远离也会再次缠上来,心头不由一动。
终于,在那无形飞虫第七次绕着刘家主飞旋的时候,自知已被人窥得踪迹的他不悦之下伸手屈指一弹,顿时兴起一道无形劲风,裹挟着那无形飞虫远远而去。
“刘家主真是好手段呢。”
无形飞虫消失的刹那,一道软糯娇俏的声音在一股神识裹挟下传来,并在于刘家主所在的位置萦绕不散。“既然刘家主到了,何不现身与奴家说上几句体己话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