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一声,面前女人拿着铁托盘,扬起白色大衣,衣然送的零食洒落一地,便大步迈向门外,这一刻,陈永年从她眉宇间,看到了坚决,与怒火。
陈永年心中也莫名有些悸动,当即也穿上不合脚的拖鞋,追赶出去。
走廊消毒水味道很是浓烈,很多家属围在哭声中间,跟在恽雨裳身后的陈永年还在想,要怎么突围进去的时候。
恽雨裳把袖子往上捋,铁托盘明亮闪烁,柔弱手臂此刻青筋凸起,张开贝齿红唇突然大吼一声:“不相干的人都起开!!”
“卧槽....”
陈永年身体一颤,心中无比庆幸,幸好没有得罪这个女人。
大妈们虽然喜欢看热闹,但并不喜欢粘上事,而从这吼声中,她们得知了一个信号,这个女人,不好惹。
“啊呦,好凶的阿妹。”
人群散开,露出坐在地上,孤独哭泣的衣然,她此刻披头散发,白衣上有很多褶皱,趴在腿上,不敢抬起头,只能从中传来嚎啕痛哭。
“怎么了怎么了。”恽雨裳雷厉风行,蹲在地上抬起衣然的脸,发现并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而一直在后面的陈永年也站到了二女身旁,看到衣然身上并没有血迹,这才长舒了口气。
然后看向站在衣然面前,并没有随着围观大妈们离开的,面目有些狰狞的中年女人,舔了舔嘴唇。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就是搞得小护士衣然又哭又狼狈的罪魁祸首。
这名中年女人身体肥胖,脸上被粉铺满,一身红红绿绿,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男人,轻踏着地面,态度轻佻的扬眉看向衣然。
恽雨裳抱了抱衣然,不是医闹就好。
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然后恢复冰冷样,站起来。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那名中年大妈张牙舞爪地破口大骂,
“我们家事管你们屁事啊!你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还想多管我们家事啊!?”
男不男?
这点陈永年很好理解,短发的恽雨裳确实英气勃勃,可那也挡不住她好看呀。
至于女不女,他左右看了看。
“看什么看,小杂毛,说的就是你!”大妈龅牙外凸着,嫌弃的看陈永年一眼。
陈永年皱了皱眉头。
同时心中咆哮如雷,老子这么帅你说我娘?
恽雨裳二话不说,立起身子后,端起大如缸口的铁盘要挥在中年妇女脸上。
陈永年连忙阻拦,拉住她的胳膊,“冷静冷静。”
恽雨裳再他耳边,息若幽兰道:“我这一坎,揂在她脸上,用七分力气透三分肉,最多肿胀三天,赔偿300联邦币。”
说完,她又开始挣扎起来。
陈永年牢牢抱住她,男女力气相差悬殊,让她挣脱不开,然后一阵头皮发麻,这哪是女医生,分明是女魔头吧!
“哟,还要打我啊?管人家事,天打雷劈啊!”
妇女声音尖锐,也就是恽雨裳没有穿着医生的衣服,不然肯定会让她有借题发挥的空间。
陈永年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围上来的群众,悠悠指着墙上挂示说道:“这位大妈,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您不会不识字吧?
那我读给您听,医院走廊,保持安静。
医院里要求安静,如果您要吵闹,请出去,请为别的病人考虑。”
他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妇女插话空间。
妇女面色涨红,啊呀呀一声刚要发火,陈永年的话就起了反应。
一语激起千层浪,在场无不是病房里面患者的家属,当下立即担心起病房内的亲人。
“是呀是呀。”
“再大声说话就赶出去,什么人啊,我孩子还在里面休息呢!”
妇女再蛮横无理,也知道不能惹众怒,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气到浑身颤动。
见此,恽雨裳的气突然消了,跟股票似的,有涨就有跌,她感觉身体十分不自在,往下一看,发现腰间竟然有一双手缠住了她。
当下心跳都忘了怎么跳动,脸唰一下就红上头顶,用力一挣脱,却没挣脱掉,银牙死死咬住。
再一微微用力,就很轻松挣脱开了束缚,却身体有一种落空空的感觉,而事情的罪魁祸首,那名男子,居然还在对妇女做鬼脸!
妇女仿佛气炸了肺,直觉越过二人,指着衣然道:“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就是养头猪,它也知道用肉回报吧?”
陈永年忽然插话。
“你怎么知道猪想被你们吃?”
妇女狠狠刮了他一眼,并不跟他打持久战,继续对着衣然唾液飞溅:“现在到你报恩的时候了,你却连一个子都没带回家过!
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家,因为你毁了啊!”
在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之时,衣然突然不哭了,扶着墙站起来轻轻抽泣着说:“如果不想继续被看笑话的话,我们去更衣室谈。”
说完,她走出别人让出的一条路。
妇女往上拎了拎包,看了眼身后的年轻男人,“走!”
陈永年也瞅了瞅身边恽雨裳,看她身体抖的厉害说道:“还气呢?人都走了。快跟上,咱得去,小衣然吃亏了怎么办。”
他拉着早就该下班的恽雨裳,直奔更衣室。
伸张正义。
更衣室走廊非常幽暗,像是电视剧里停尸间的必经之路,二人走着,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刺耳的声音。
“我不可能嫁给他!”
“那就把你抚养钱给了,一次给清,我们两不相欠!”
陈永年打开门,仿若无人的走到衣然身后,随时给予援助。
妇女见此有些忌惮,指在衣然鼻子上的手指,也缩了回去。
“我不管!你必须嫁。”
衣然抬起一张让人心疼的脸,眼睛红肿,哭的一张脸煞白,她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拍落在地上,撕心裂肺的道:“妈,我是你女儿啊!”
妇女扭头一边,双颊提了提,光打在脸上,有两道刻薄坚硬的阴影。
“哼。”年轻男子鼻息出来一声响,一边嘴角上扬,仿佛很骄傲有这样的似的。
陈永年扬起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这都什么年代了,是想把子孙后代全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