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妹
红莲自然是乖乖的告诉了她如何去浮生梦,却又说做晚辈的理当陪同,胡小白嫌麻烦,可她实在不善推辞,也就随她了。
两人脚程都不慢,但毕竟徒步劳累,眼看落日黄昏,红莲看了看前面的这位师叔,思虑半天还是问道:“师叔不然歇歇吧,弟子去寻些吃食给您裹腹?”
胡小白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点了点头,于是红莲一作首转身去了。
胡小白看着那一抹黑影,心想自己还真是一个人惯了,忘了这小丫头刚刚是受了伤的,看她嘴唇微白应该有些不舒服吧。
不一会红莲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回来了,熟练的支火剥肉,胡小白便坐在一旁看着。
“你此番为难长歌帮该是有些缘由的,又何必随我去找长真子呢?”胡小白还是觉得自己的事不必让人跟着。
“仙师已逝,弟子漂泊,既然得见师叔,自然是要跟着您的。今日之事也不过混口饭吃,左右我与那些人也不是什么长久的关系。”何况师叔手上还有那两生花,那可是门主的象征。
“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位师兄?”
“死门中人向来独来独往,师兄与我也有许久未见了。”
竟是如此,胡小白也不好再说赶她的话,不由得抬头望着明月发起了呆。
那方,明月之下一群黑衣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树荫处只闻一男子声音阴柔狠戾:“废物!竟然让他跑了!”
“那长歌帮里确实有个高人,我、我们抵挡不过!”说话的黑衣人像是极害怕此人。
“红莲呢?”
“红莲受了伤,后来那人封了我们的穴道,不知与红莲说了什么,两人便不知去向。”
“小小的长歌帮当真有这般厉害的人?”那人喃喃自语一般,思忖过后随即又道:“那你们便自断一指吧!”语气中全是冷漠无情。一时间手起刀落,却无一人敢呼痛。男子好似解了气,语气缓和了不少:“一队人去长歌帮探查,另一队去探红莲去向,坏了我的事,怎能就这么算了!”
“是!”
路上闲来无事,胡小白也从红莲口中听了不少关于浮生阁的事,时光荏苒,数十年间便叫这个江湖翻了个个儿。师傅一心记挂的大弟子自立门派已然代替了他成了这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又哪里还有什么生死门,还有什么长真子,世人只知浮生阁阁主长真道人。
二人站在浮生阁门前已是第二日清晨,太湖边上风光甚好,这浮生阁便是临湖而建,真是不染尘埃。红莲上前,引来守门弟子
“劳烦通禀,就说祁连山隐世生死门人来见贵阁长真道人。”胡小白如是说到。
不一会儿就见门户大开,一行弟子浩浩荡荡来迎,为首的面色清冷白衣青衫,头戴冠玉,行至胡小白面前低首道:“家师有疾,不便来迎贵客,请贵客正堂相见。”
胡小白从善如流,拾阶而上。这浮生阁虽不是富丽堂皇,也没有长歌帮那般显得威武气势,不过这门人弟子的言行,倒确确实实是江湖大派作风――个个仙风道骨的,跟要羽化登仙一样。浮生阁依着太湖,风格迥异,屋舍幽径好似按八卦布局,他们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正堂,不想胡小白首先竟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汤药味儿。
“师傅,贵客到了。”青衫男子说罢就引着胡小白和红莲进了正堂。正堂上一白须老道盘腿而坐,面色苍白,甚是孱弱,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胡小白一眼,又忍不住连连咳嗽。
“你就是长真子?”胡小白道,看他年岁70有余,算起来应当不会错了。
“咳咳!老朽道号长真子不错,贵客是从祁连山来?”
“是,自祁连山来,寻生死门大弟子长真子。”
老道见她只说找长真子便不再多谈的模样,便虚弱的直起了身咬破右手食指,将血抹在了左手腕上方三寸处,一朵金莲慢慢浮现。胡小白见后,也照着他那样让自己的两生花显了出来。一时间如释重负,心情也颇为舒畅,她嘴角一勾,也顾不得长真子的惊讶,道:
“师兄。”
长真子:“……”
胡小白也不着急说话,只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手札,旁边青衫弟子立刻上前递给长真子看。胡小白观长真子神态,他还真是越看越精神,最后竟是颤巍巍的开了口:“这竟是师尊的心法!是师尊的亲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胡小白。
“是,师傅亲笔。”
“你……”
“师傅与我取名胡小白,师兄可叫我小白。当年师傅入了祁连山,一心修道,后来捡了我,生了恻隐之心将我收入门下扶养长大。”
“师尊他……”
“已仙去。”这三个字说完,原还一脸激动的长真子顷刻有些怔愣,是啊,师尊隐世时已经八十高龄,若不是清心修习道法怕是早该西去了。一时间有些感伤,又止不住咳嗽起开,身旁弟子忙上前为他抚背。
“师兄节哀,师傅说:一别几十余载,他甚是想念你与一枯师兄。师傅言,你是他坐下大弟子,跟随他最久犹如亲子,师傅一生醉心武学心法唯一的心愿便是能将他所悟传承下去,故命我下山寻你,将此心法亲手交给你,为师兄刺掌门花。”只是师傅没有想到师兄已经自立门派了,也没有想到一枯已死。胡小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红莲。
长真子悲从中来,许久后才道:“师傅还是挂念我等的……”又过了片刻说道:“我年岁已高,至上心法于我也无用处,师傅又何必舍近求远,师弟既然身有两生花,定也是师尊认可的。”天玑道人武功之高怕是无人能及,谁人不想得他武功心法,只是如今他的身子……怕是没命修习了,师弟风华正茂才是最好的承袭之人,长真子如是想。
“师兄多虑了,……我这两生花不过是师傅为了教授我如何刺花示范而已,”胡小白看边上的弟子还有红莲皆是懵了一脸的样子着实有些尴尬,师傅他老人家说是清心寡欲,可有时候也是性情古怪,犹如顽童。她当初也是问过师傅为何不在他自己胳膊上刺与她看,可师傅说他年老皮松怕她看不清楚。
“师傅给你心法既是功法也是修身益气之法。师傅说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如活的久,师傅练此心法活了一百二十余岁,修身养性才是根本,师傅还说当年因他一念之差使师兄心脉受损每月饱受病痛折磨,是他一大憾事,此心法是他一生所创,无论生死都要交到师兄手上,可解你多年困苦。”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妙,为了至亲之人临终前的一句话,便甘之如饴的跑遍山南水北,只为他达成心愿。胡小白看着长真子怔愣的模样微微一笑:“况且师兄,我并非你的师弟,是承袭不得的。”
长真子抬头看她,听她又道:
“你该唤我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