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宴妙院中热闹非凡,贵叔一大早就将几个小厮指派了过来,将她房间的东西往内院搬。
宴妙别的都不在乎,只有自己做实验的那个房间,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去。
她将已经做了一半的药剂装起来,又让尹桓去收晾晒好的草药,亲自将它们装到箱子里, 这才放心。
公仪蓝也早早的过来,站在她那间屋子的门口,见她弯腰忙活,而小厮们被晾在一边,笑着说道:“你们别奇怪,这间屋里的东西不让你们碰,那是为你们好。”
她知道这房间看似是个小药房, 但是很可能随便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就能让人浑身难受。
宴妙忙活完,小手一挥,道:“这下好了。”
内院虽然跟外面只隔着一个月亮门,但是里面的光景却比外面好了很多。
院中的梧桐树上花朵开得正旺,满园飘香,六棱石子的地面蜿蜒通向各个地方,就算下雨走在上面也不会打滑。
六角的屋檐下挂着通红的羊角大灯,傍晚时分点上,院中又是别样的风景。
宴妙暗暗感叹南昊墨有情致,不像一般的皇子那样只懂得奢靡享受。
“这个地方真好。”
尹桓到处转悠着看,见下人收拾出来的房间雅致,床铺也柔软舒适,更是跳到了床上颤了颤,咧开嘴笑道:“姐姐,这可比咱们外院的床舒服多了。”
宴妙宠溺的看了看他,这孩子跟着她没有享多少福,倒是每天担惊受怕的,嫁进安定王府也没人将他当正经的主子,这下一点点恩惠就让他这样满足,心中顿时有些酸楚。
“尹桓,我看廊檐下牡丹花围起来的那个空地不错,以后你清早就在那里练功。”
想到尹桓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宴妙开始打算让他每天都能有足够的练功时间,只有身体好了,病魔才不会轻易找来。
尹桓重重的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投向她身后,脸上笑容顿时收敛,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门口那人。
“王爷。”
今天这王爷怎么好像格外生气似的?
尹桓看看宴妙,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宴妙回头见南昊墨正在门口站着,笑道:“王爷,谢谢你给我们安排到内院来住,这个地方我很喜欢。”
南昊墨脸僵了僵,本来只想让她自己搬进来的,没想到尹桓也跟进来了,但是又想到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便没有露出十分的不满,只扬了扬下巴,淡淡道:“你们喜欢就好,魏云城的房间就在那,有事你可以找他。”
宴妙一愣,看着他指着的那个方向皱眉。
那不是他自己的房间吗?难道说魏云城的房间紧挨着他的?
想到魏云城对自己一直有些抵触的样子,又想到他们主仆二人形影不离,脑中迅速传过很多遍断袖的情节。
南昊墨没有发现宴妙的异样,介绍了下内院各个房间的布局后就走了。
午间,晴儿从外面进来,对宴妙道:“王妃,王爷让奴婢来叫您跟尹桓少爷吃饭去。”
宴妙跟尹桓去的时候,南昊墨已经端坐在桌上,金丝楠木的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宴妙安排尹桓挨着自己坐了,开始给他夹菜。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牛肉。”
见旁边有一碟酱牛肉,宴妙选了点给尹桓放到面前的小碗中,又细心的将他身上掉的饭粒拿掉。
南昊墨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就低头下去,脸色似乎冷了几分。
刚才宴妙的神情,似曾相识,他想到小时候也曾有人这样对自己,也曾有一双温柔的手细心的给他拂去身上的饭粒,而他那个时候刚刚学会叫“母妃”,每当自己稚嫩的声音唤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那人总是笑颜逐开,紧紧地将自己揽在怀中。
这种感觉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南昊墨眼底有一丝忧郁。
宴妙给尹桓布好菜,这才发现旁边南昊墨好像一直没有说话,见他神情萧索,回头看了看,问道:“魏将军……他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他在别的房间用饭。”南昊墨随口答着,口中的饭菜一点味道都没有,硬生生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见他碗中几乎未动的饭菜,宴妙识趣的住口,暗暗怪自己刚才多话,明明知道这两位之间断袖之事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秘闻,自己还问了出来,怪不得他看起来这么别扭呢。
一顿饭吃的很是憋屈,尹桓早早地吃饭出去玩了,宴妙见南昊墨“伤心”,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好陪着他干坐着。
其实自己对这种事是很看得开的,觉得只要两个人之间有感情,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管他是男是女呢,想到现代开放的感情观念,又想到古代人封建的思想,宴妙心中传过一阵悲哀,想开口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昊墨眼光飘向窗外,见尹桓已经在牡丹花珠之间的空地上练开了,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直练武的身体已经练得很是紧致修长,脸上的绒毛未退,五官却隐隐看出英气,不出几年,这个孩子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他又看了看宴妙,白皙的脸上一双眸子像是汪着一湖春水,轻轻一眨,睫毛打在眼底现出一个小小的扇形,红唇微勾出好看的轮廓,莹润光洁的下巴收拢的恰到好处,像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一个对自己很亲密的女人。
他稳定心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给自己的感觉如此特别。
宴妙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才试着开口:“王爷,您平时不开心的时候,都是怎么缓解的?”
南昊墨一愣,缓缓回头看她,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看魏将军对您的事情很上心。”宴妙说的很小心,“他也有二十好几岁了吧?不想娶亲的事,却想着一心一意的保护你……嗯……你对他也不错。”
南昊墨无意识的点点头。
“你们……其实不用纠结别人的看法。”宴妙认为自己或许可以开导一下他,眼中带着坚定而又鼓励的目光,“反正我是很开明的,只要是彼此有情,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自己开心就好了,人不就是活这几十年吗?”
说完,她暧昧的冲他挑了一下眉毛。
“你什么意思?”
南昊墨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抚上胳膊,一层细密的小疙瘩适时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