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见得那书生的一瞬,清眸一颤,急忙看向了南昊墨。
这书生不是景明却又是谁?!
南昊墨竟将他给绑来了!
南慎之不明所以,沉声喝道:“你们究竟要在我大婚之日搞什么名堂!这女人疯了,四弟你也疯了不成?”
他转头又向南皇道:“父皇您……”
南昊墨却充耳不闻,只迎上宴妙的目光,略微挑眉问道:“认得他吗?”
宴妙压下心头狐疑,冷笑一声,转眼望向宴岚岚,“姐姐,景明你可还认得?”
南慎之闻言话语一顿,眉头瞬即拧紧。
景明?这便是他们方才所说的书生?
转眼看向宴岚岚,却见她粉面早已惨白一片,身子战栗,满面皆是震惊。
宴妙笑道:“景明,来了相府两年,便与你好了两年。这两年里,你们暗送秋波,情意绵绵,真是羡煞旁人。”
“哦对了,圣上赐婚时,你不是还嚷着不嫁,要与景明私奔吗?”
“我没有!”宴岚岚失声叫道,眼眶又红起来,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掉落,玉指猛地指向宴妙,“你污蔑我清白,宴妙你该死!”
宴妙冷笑一声,也不同她多说,转脸看向景明,蹲下身去,问道:“景明,我方才所说的话,可有半句假话?”
景明抬起青紫的一张脸,破裂的口微张,话还没说,眼泪却先掉下来。
魏云城抬腿踢了踢他的伤处,厉声道:“快说!”
景明疼得倒抽凉气,闭上眼叫道:“二小姐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他声音嘶哑痛苦,却传遍了整个里间。
宴妙的心随着他这话,终于定下,呼出一口气,转眼看向宴岚岚,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
宴岚岚惊慌地后退几步,目光仓皇地望向里间的众人。
湘公主赶忙上前扶住她,秀眉倒竖,厉声道:“你们屈打成招罢了!景明怕死,什么混账话不肯说?!”
她拉着宴岚岚,几步走到南皇面前,哭诉道:“圣上明鉴啊!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我清清白白的好女儿,怎能让这书生红口白牙的一番话,便坏了清誉……”
湘公主待要大肆哭诉一番时,而南昊墨已然冷笑出声。
“景明的话不可信,那么他的书信呢?这总不能骗人吧?”
说着话,如玉般的手指微抬,魏云城立刻呈上了几封书信。
宴妙望过去,只见那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岚岚亲启。
而那字迹……
那四个字写得刚劲有力,与那封情书字迹如出一辙!
宴妙勾唇一笑。
南昊墨将信递交给南慎之。
不消片刻,宴妙便见南慎之一张俊脸铁青,手指将信纸攥得扭曲。
宴妙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他这般爱惜颜面的人,如何能容忍得自己的新婚妻子与旁人有过私情?
她冷冷一笑,故意说道:“信中分明写着:‘愿生同衾,死同穴’。姐姐与景明如此情意,怎么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话音刚落,便见南慎之俊脸又沉下去些许,他黑眸擒住宴岚岚,震惊又厌恶。
皇室之子独有的高傲,叫他不耻再求证,甚至多看宴岚岚一眼都是不愿的。
他阴沉着一张脸道:“既然相府大小姐已心有所属,那本王也不好棒打鸳鸯。这门亲事,便作废吧!”
此言一出,宴妙心头掠过一丝快意,里间里却跟着响起两道惊呼。
一声是来自湘公主:“王爷不可!”
另一声却是宴岚岚的哭喊:“王爷!”
向来娇生惯养的宴岚岚哪里受过这种侮辱?
她羞红了一张脸,一口白牙几乎要被她咬碎,怒斥道:“宴妙你竟敢如此毁我清誉,你竟敢!”
她如同疯了一般,伸手猛地向宴妙杀来。
宴妙心头一惊,无从闪躲之际,手腕却被人握住,往边上一带。
一抹红衣从她身旁扑过。
宴岚岚扑了个空,摔倒了在地上。
宴妙回神,目光见得南昊墨仍握着自个儿的手腕。
方才若非他拉自己一把,她如今只怕已被宴岚岚掐住了脖子,不晓得会闹得多难堪。
她眼眸一垂,“多谢……”
话说到一半,却听得宴岚岚已哭道:“景明!我待你向来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宴妙如此害我?”
语调委屈至极。
景明痴痴望着她,眼泪滚滚而下,“小姐我……我……”
“你想害死我才甘心吗!”宴岚岚掩面垂泪道:“你从前在家便百般纠缠我,你扪心自问,我哪有一次理过你?我洁身自好这样久,到头来竟还要受你们这般侮辱!我……我不如一死了之!”
宴岚岚伏在地上痛哭,形容狼狈不堪。
里间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宴岚岚身上,或诧异,或同情,或嘲弄。
如今场景,与昨日何等相似?
只不过受千夫所指的人,已从宴妙,变成了宴岚岚。
宴岚岚仍哭喊着:“王爷,天地可鉴!岚岚清清白白,绝无……”
“你闹够了没有!”南慎之俊容青一阵白一阵,忍不住咬牙斥道。
宴岚岚被吼得一愣,连泪珠子都忘了掉了。
宴妙心头却是冷笑,宴岚岚搞这一出哭诉,无非是要放大自己的委屈,引得旁人同情她可怜她,从而相信她清白。
可她算错了一点,南慎之的面子,可比她的声誉重要多了。
或者说……
宴妙向高堂上已沉下脸的南皇望去。
或者说,宴岚岚的声誉同整个皇室的颜面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南皇已扬声道:“宴家的是非朕本不意参与,但既是结亲,还望你们能将自家的事情理清了,再来商讨别的事。”
湘公主大惊失色,忙道:“皇上,这件事……”
“不消多言!”南皇却已越过她,看向了宴俞,特意说道:“还望丞相回府后,能肃一肃家风!”
说罢,霍然起身。
里间众人只得端正送行,不敢出一言以复。
南皇等人一走,宴岚岚身子便瘫软下去,无声垂泪。
宴妙漠然看着她。
湘公主冲上前来,指着宴妙痛骂:“好你个白眼狼!本宫好吃好喝的待你十多年,现今你竟如此报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