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尸体上的青紫痕迹,在橘黄的油灯光下不甚明显。
“你看者痕迹,面积大,呈现紫色,代表淤血,说明是被人狠狠的殴打致死,还划烂了脸,凶手和受害者之前仇怨很深,且这尸体的后背都战有淤泥,我看了,不是水里松散的淤泥,而是凝结的泥土块,背后伤痕有拖拽痕迹,但应该不是人为。”
宴妙想了想,肯定道:“这具尸体不是被人扔进河里的,而是被人扔在上游的荒野,然后因为雨水冲刷,滑落进河里的。”
南昊墨听着宴妙的话,目光在尸体身子转了一圈,发现每个细节果然都和她的判断完全符合。
“这不是意外坠河事件,而是有人蓄意谋杀案件。”他面色幽冷,“那这件事就需要交给大理寺办理了。”
尸体放太久,细节便会随着加深的腐烂程度变得更模糊。
他们派人把尸体送了过去,先建立档案,把宴妙所说的细节和尸体一一对比确认后,记录在其中,等明日才能正式查办。
等事情彻底处理好,天已是蟹青色,有金光从云层上蔓延。
须臾间,天已大亮。
宴妙揉了揉肩膀,唏嘘道:“我们居然忙了一夜。”
露水凝结,湿了衣衫,叫清晨冷风一吹,她立马打了喷嚏,抖了一下。
南昊墨脱了外衣披在她身上,深色的外罩厚重,还带有他身上的暖意,宴妙也没跟他客气,拢了拢衣服抱着他的胳膊取暖。
“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南昊墨轻声道。
两人走在日渐热闹的街道上,包子铺开张,滚滚白烟从蒸笼里冒出,宴妙闻了闻,那包子的香气也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快到府邸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宴妙!”
见两人想忽视自己,宴岚岚当即出声,拦在他们面前。
得了,这是麻烦找上门了。
这下宴妙想要忽略她都忽略不成了,只好冷着一张脸,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是也不知道宴岚岚是看不懂人眼色,还是故意忽略,不依不饶地缠着宴妙,“宴妙,我找你有事。”
“哦。”宴妙冷淡地道:“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干系?我现在想回府睡觉。”
宴岚岚变了变脸色,气恼的喊了出来:“宴妙,我都不和你计较你上次骗我的事情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话说的有些刺耳了,宴妙瞪她,心道世间奇葩如此多,为啥她遇见的奇葩就这么极品,半点脸面都不要就算了,脑子也喂给狗吃了?
“慎言!”
南昊墨皱着眉,警告的看了一眼宴岚岚。
宴岚岚缩了下脑袋,有些退却,但想起府上的金染,想起自己最近受的委屈,便硬着头皮,没有退后,“宴妙,算我求你,你就把求子药给我吧!”
“我都说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求子药,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凭空给你变出这么个药来?”宴妙面色不愉地道:“你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
她一夜没睡,遇到宴岚岚这么个奇葩闹事,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把宴岚岚喷了个狗血淋头。
“你生不出子嗣,是你的身体有问题,要么就是南慎之的身体有问题,我又不能给你们换具身体!”
“而且,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之前的恩怨了?跑到我这里要药,脸皮也太厚了些!”
宴岚岚脸色黑如锅底,“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因为我们之前的恩怨所以不愿意给我药?”
宴妙:“……”
她说了这么多话,宴岚岚只听最后这一句,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
宴岚岚当然听懂了宴妙之前的话,她清楚不是南慎之身体的问题,而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难以受孕。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最大的秘密。
被宴妙无意间点破了,她心慌意乱之余,只能用愤怒掩盖,而且揪着宴妙最后一句话,认定对方有求子药,因为二人恩怨才不给她。
求子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世间没有求子药这个事实!
争执不下时,宴岚岚突然伸手拽了宴妙一把。
宴妙一夜没休息,脚步浮软,被她这么一拽居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南昊墨脸色阴沉的扶起宴妙,把人护在怀里。
宴岚岚怀疑若是目光能杀人,自己怕是已经死在了。
“宴岚岚。”南昊墨嗓音像是碎了瓷器,清冷的有种锋锐感,“你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吗?你品性不堪,南慎之娶你做王妃,当真是他最失策的决定!”
说罢,他看也不看宴岚岚一眼,带着宴妙入府。
“有没有伤到哪里?”
回到府内,南昊墨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担忧的看着宴妙。
宴妙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太担心,“我不过是没站稳,没有伤着。”
“那便好。”南昊墨点点头,他站起身,修长的指拂过微皱的袍角,面色愈寒,“看来本王得提醒南慎之,让他好好管管他自己的王妃了。”
此时,宴妙躺在床上,困意便如潮水涌来,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南昊墨看了,眼里泄出一丝笑意,提她压了被角。
她懒在床上藤椅里,突兀地问道:“那个出现在河边的尸体,大理寺那边找到是谁杀的了吗?”
南昊墨跟上她跳跃的思维,“大理寺刚刚来人说那尸体便是宴岚岚那个被挖了眼睛的婢女,定案自杀。”
他啧了一声,“这女人当真作恶多端……却也活得长久”
宴妙闻言皱了下眉,心里隐隐伤感,“她伤了根本,不能孕育子嗣便是报应吧……”
南昊墨没应,只嘱咐道:“今天好好休息,不要往别处跑了,本王先去上朝了。”
宴妙努力睁开眼睛,“吃点东西再去吧。”
等南昊墨应了,她才放心的睡着。
深色的朝服上用暗纹在袖边滚了一圈卷云,衣袍下摆绣了威严无比的四爪蛟纹。
这身朝服穿在他人身上,怕是会被衣服的气势反压住,穿在南昊墨身上却更显威仪,仿若他生来便该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