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后。
宴妙修书一封让人给孙若珍送去,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叮嘱其速离开北漠。
孙若珍在北漠没有人脉,又没什么心机,什么时候遭人暗算都不知道,在北漠打理药库的事情实在不合适她。
只有她走了,宴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寻找玉佩线索行程在即,离开皇城路上受伤吃苦风餐露宿在所难免,药物须得备齐。
次日就出门购买药材,西哲似是一双眼睛长在她身上,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这不,宴妙清早出门,就是想着人少些,可速去速回。
结果一上街就撞上在路边吃混沌的西哲,碰面看似巧合,可宴妙才从路口拐出来他就冲她招手。
“四殿下起得好早。”
宴妙揣着手,看都不看西哲一眼,径直从他旁边走过。
西哲冲小贩招招手,付了银钱就赶着追上来,笑得一双眼弯成小月牙。
“嘿嘿,多谢夸奖,王妃不是也起得很早。”
他把手背在身后,吊儿郎当地走在宴妙旁边。
“我并不是在夸你。”
宴妙一时无言,往旁边挪开两步,拉远与西哲之间的距离。
本想独自一人安安静静买了药材就回去,碰上西哲便别想有片刻的宁静了。
“在南朝的时候你当质子,也不见你这样多话,那会你待人接物疏离的很,我为此还心疼过你的境遇,如今看来显然是我多心了,你非但话多,还滔滔不绝。”
宴妙进了药店,把自己想买的药挑出来,机械的重复着抽抽屉的动作,逐个检查药材。
西哲吵归吵,毫不妨碍做事。
店中掌柜忙,宴妙干脆自己包药材,他就在旁边打下手。
他动作飞快,包得还不错。
宴妙的目光落在他动作娴熟的手,在他看过来时云淡风轻移开目光。
西哲笑着看她,摇摇头又低头去把药包上的绳子系好。
“不知王妃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你说起我时,时常说到我在南朝的事,好似对我的印象仅限于那个地方,我有些怀疑王妃你从来没有对我上过心。”
自宴妙强调过他们之间的身份之别后,西哲就不再称她的名字,本本分分称她王妃。
不过他自己还是自称用我,似抱怨又似调侃。
宴妙注意力都放在挑选药材上,没有注意到西哲时不时投过来的眼神,漫不经心应了句:“我应该对你上心吗?”
这句话轻飘飘从宴妙口中说出,一贯废话连篇的西哲没有回应。
药店吵闹,大致是没听见。
药店掌柜终于送走一批客人,大冷的冬天他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公子,这纸都破了,换一张吧。”掌柜贴心的多递来两张包药的纸,提醒西哲道。
桌子上好的药都打包得一丝不苟,西哲手里的那个药包破了好几处,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还是掌柜提醒他才注意到,干笑道:“哦,这就换。”
原定一个时辰就能置办好所有的东西,因药店人来往多,掌柜抽不开身,愣是迟了一柱香。
宴妙与西哲回到住所时已经日上中天,太阳从云间探出头来,带来几分暖意。
两人脚步刚踏进院门,就听见院中传来女子的笑声。
淑公主不知何时来的,正和南昊墨坐在院子的亭子里说着什么,手里拿着张地图讲解着,而南昊墨听得格外认真。
“淑公主这人虽然讨厌,和南昊墨那小子坐在一块儿倒是很般配,尤其是现在两人同坐在亭子里交谈,颇有夫妻之间日常闲话的情景。王妃你瞧,气氛多和谐。”
一进门,西哲就唯恐天下不乱叽歪起来,话中不忘挤兑宴妙,故意把王妃二字咬得极重。
淑公主心机之深令人厌恶,可她静坐着,是个挑不出毛病的美人,与南昊墨确实相衬。
“你倘若不想要这张嘴,可以让我帮忙缝上,我和你之间相处不也和谐,一块上街买东西,难道我们之间就能有什么了?淑公主的恶心和你其实不相上下。”
宴妙怎看不出西哲的心思。
放在以往,她断不会把西哲的话放在心上,可今日却十分不爽。
她不欲与淑公主交谈,提着药篮从一侧的月洞门回后院。
“喂,就算我心里喜欢你,王妃这样说也太过伤人心了些。诶?怎么走了,等等我!”
傍晚时,雪又下了起来,南昊墨差侍女来唤宴妙去前堂用膳,宴妙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
侍女出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南昊墨就急匆匆赶来。
他记得宴妙怕冷,进内室前天把携带着寒气的斗篷解下来交给下人。
“可是今日去集市累着了?”
坐在床边的男子声音温柔地询问,宴妙憋了一下午的怒气登时消了一半。
可是打翻了醋坛子,就算收拾干净了,醋的气味岂是轻易就能散干净的?
“逛集市能有什么累的,我是从外面回来看见淑公主,倒了胃口吃不下饭罢了。”
想起淑公主那张得意的嘴角,宴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南昊墨能力样貌出众,有女子爱慕不奇怪,任谁接触他,宴妙大致只会调侃几句,换作淑公主则不同。
她出现就够糟心,还与南昊墨离的那么近,那不成心膈应人吗?
“哦……原来如此,本王当是什么,淑公主来是与本王说我们要走的路线,让本王早做万全准备,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南昊墨把贴在宴妙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安慰道。
南昊墨为人坦荡,对她说的话自不会有假,宴妙心知自己不该为此计较,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摇摇头,拉紧被子躺到床榻里侧。
自己这是怎么了?
“无事,怪我近来心烦气躁,不该向王爷发脾气的,我没什么胃口,王爷自己吃吧。”
她性子倔,南昊墨知道说不动,便不再打扰她,不过也没有独自去用膳,而是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在外室罗汉床的矮几上描绘地图路线。
转眼来到启程的日子。
宴妙有些还与南昊墨闹着别扭,不肯与他同城一辆马车。
南昊墨无法,让人多备一辆,自己先带着行李启程去码头与淑公主会合。
他们要去往的目的地路途遥远,走陆路要经过多地势崎岖的地段,一行人果断选了走水路。
北漠境内风大,江边的狂风呼呼打在身上,在风中站久了便被风吹得六神无主。
西哲、南昊墨与淑公主等人已经在码头久候多时,一行人望穿秋水也没看到宴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