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宴妙轻咳两声,牵着南昊墨在矮榻上坐下,故意左右环顾,压低声音道:“王爷,我有一事相问,王爷可是对我动了心思?”
北漠秋冬季多风,尤其是冬季的风尤为凌厉,强风从官道上吹过发出渗人的低鸣。
宴妙的声音轻,一开口就散在风中,被鬼哭狼嚎的风声淹没。
她适才神神秘秘,南昊墨便凝神听她说话,是以听的格外仔细,宴妙说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砸入他耳中。
喜欢二字,在南昊墨的认知中陌生无比。
他的父皇不喜欢他的母妃,连带着不待见他,加之母妃早逝,这些年他一人独自摸滚打爬走到现在,不知喜欢为何物,
故而宴妙那时问他,他是又心惊又茫然。
原来这种情感,就称之为喜欢吗?
南昊墨没有回答宴妙的问题,只是眼睛一眨不眨与她对视。
他久久没有开口,宴妙也不恼,俏皮的窝到他的怀里笑着说:“我知道了。”
***
北漠王的寿辰已过,南昊墨一行人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开始着手准备回南朝的事。
谁都知道北漠王千方百计留住南昊墨是什么原因,因此更不想耽搁,只想速战速决。
南昊墨与南慎之共同商议回国事宜。
宴妙插不上话,加上来北漠这么久还没在北漠王都逛过,干脆趁此机会出去闲逛,买些东西带回南朝。
北漠的国风与南朝大有不同。
初见淑公主,宴妙就觉得他们的服饰颇有维吾尔族的风格,北漠王城中卖的一应衣食住行的物件都很有特色。
北漠身为药材出口大国,来都来了,宴妙焉有不去药店走一趟的道理。
“无论如何,出门旅游带手信的习惯还是得保持,不然总觉得不完美。”
宴妙一身男儿打扮,出宫门就是活脱脱的一匹脱缰的野马,到处乱窜。
“王妃,您又胡言乱语了!”
魏成云提剑紧跟在宴妙身后,目光如鹰般钉在她身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北漠繁华不输南朝,甚至与各国的商业往来密切更盛南朝,万里长街人来人往,小贩的贩卖声一声高过一声,集市热闹非凡,仔细听还有异域语言。
要说北漠的集市上什么店面最多,当属药铺。
加上北漠风大,不小心就要被吹得头痛,或者得上风寒,是以北漠子民家家都会熬药汤服用,薰草药香安神。
上街时,宴妙就闻到空气中充斥着的淡淡药香。
她兴致勃勃在城里逛了一圈,然后一头扎进城中最大的药铺。
魏成云恐人不见了,提起十二分精神跟着。
南昊墨与南慎之商议回南朝的事宜,没空陪宴妙出行,就差了他来跟着。
而魏成云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只忠于南昊墨,若不跟随在主子身侧,他宁可练剑。
然而主子的吩咐,不得忤逆,再不情愿也得跟着。
宴妙窝在驿站里看医书时安静文雅,不想如此跳脱,从准备出驿站就叽叽喳喳个不停,鸟儿似的到处飞。
药铺里的药用罐子装着,标了名字摆在多宝架上。
药铺规模之大,目光不可穷极,放眼望去还以为是卖花瓶瓦罐的。
宴妙想拿下一个药罐,奈何身高不够。
身形有些瘦削的女子踮着脚尖,努力去够高处的药罐,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魏成云进来就见到宴妙手脚笨拙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勾,走过去把药罐拿下来。
他身量高,取下药罐不过一伸手的事。
宴妙接过药罐,只见药罐子上标着当归二字,仔细查看过当归的成色,她满意地抱在怀里,又另外买了归芍等草药。
魏成云不解地看着她把罐子一个个往怀里揽,他以为足够时,宴妙又转头去找。
“恕属下多嘴,王妃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您或是王爷要用,直接让随行太医配就是。”
魏成云少与女子接触,跟着对宴妙不大开心,说话语气自是不大好。
宴妙把怀里的药罐数了一遍,嘟囔道:“我与王爷身体健康,这些药是为你备着的。”
她唯恐漏了哪味药材,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魏成云原有些不耐烦,一听是为自己准备的,登时愣在原地。
他把她怀里的药看了一遍,觉得不可置信:“为属下备着的?”
魏成云没与宴妙说过几回话,对她不甚待见,若没必要他是避着宴妙走的。
但宴妙带着他走进来,还为他买了药,该不会是想收买他,以方便掌握王爷的衣食住行?
魏成云如是想着。
“对呀,我记得王爷说过你有眩晕之症,太医院那边配药不如我的好,回头我把药怎么用,如何配的告诉你,你按着煎药服下,若有不舒服就告诉我。”
宴妙观察过魏成云的眩晕之症,其实就是贫血所致。
贫血根治不易,只能通过调理慢慢缓解症状,她回头得想想根治的法子才好。
“属下一介下人,哪里有王妃想的那般娇贵……”魏成云受宠若惊的跟在宴妙身后解释。
宴妙把怀中的药罐摊在柜台上让掌柜清算价格,压根没听魏成云讲。
可魏成云大致太紧张,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整话。
他往日里不这样,实在是宴妙忽然的关怀让他受宠若惊,连话都说不利索。
王妃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
宴妙不耐的“啧”了一声。
平时魏成云蛮干脆利落的人,今天怎么畏畏缩缩,怂得很?
“好啦!”
她抬手想揽住魏成云的肩膀,然而魏成云身量惊人,足足高她两个半头,光是要和他面对面说话宴妙就得费劲的仰起头,十分耗损脖子。
见宴妙拉不下脸,魏成云贴心的低下身子。
不想他刚低下身子,宴妙就猛地抬起头,两道目光毫无防备撞在一起。
魏成云反应敏捷,瞬间往后弹开。
宴妙以为是头上的簪子划到他,加上魏成云诚惶诚恐的模样实在可爱,她一时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你素日里竟是这呆头鹅的模样,委实可爱!”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