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妙瞧见了来人的脸,便失了兴趣,脸色缓了下来,不痛不痒的回了嘴:“我还当是谁呢,原是平日无事到处闲逛的……”
她说到关键处,便及时止了声,眼睛处波光涟涟,似有些抱歉地弯了弯唇,后续补了一句,“安阳王妃,你与我相熟,可知我话里可不似表面意思,没有刻薄之意。”
宴岚岚扯了一扯身上华贵美丽的披风,妆容精致的脸上咬牙切齿,但终究是归于颜面,恼怒的神色淡然了下来,只是眼神中还残留着一抹嘲讽。
“安定王妃,你怎么在此?莫不是安定王不要你了,?不然怎么让你流落至此,还在街头上摆摊?看来这是要你自己养活自己了!”
说着,她便挥了挥手,眼掩了掩自己的嘴鼻,“这等平民之处,你被赶到了这里,也不怕染上病。”
宴妙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倒是不怕染病,只是那些个脑子真正有病的人却还在叫嚣的,才是病到绝处而不自知吧。”
说罢,她便翻了翻手上的药材,“若是你要什么治脑子上毛病的药,我这边倒也可以给你找找,不要钱。”
宴岚岚似乎被什么言语侮辱了一般,她染着凤仙花液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指了指面前的宴妙,声音更加尖利了起来,“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些什么?!”
她眼睛瞪了起来,目光凶恶,“不过就被赶出来不受宠的王妃,也敢拐着弯儿骂我,也是活该你不受宠!”
宴妙抬眼虚虚看了一眼宴岚岚,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从问诊处走出来一位太医。
太医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王妃,您所需的药下官都已经磨制准备好了,您瞧,还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宴岚岚立时顿住了神色,面上一阵难堪的发紧,但也不好表露,刻意脆着声音,“这不是御药房方太医嘛,怎么也来到这流民之地?”
那方太医先前没有注意到她,听声音堪一回首,见是宴岚岚,矜了笑,“这是安定王的嘱托,闻王妃开药救人太辛苦,便嘱托了几个太医随下官一同来帮忙。”
这话一出,宴岚岚脸色白了又青,不断交织。
先前她还当人家不受宠,好一番讽刺,现在原由清楚了,安定王不过是为着宴妙辛苦,请人家太医来的。
这般肯用心,又岂是被人赶出来谋生计的?
宴妙看见脸色轮番变化的宴岚岚,心中简直好不痛快,那脸打得她啪啪响,恐怕也不敢说什么了吧。
她冷哼了一声。
在此碰了一鼻头的灰,宴岚岚冷着神色带着她的丫鬟们离开了。
天色较晚,宴妙今天看诊较早,结束的也早,便回到了安定王府中。
谁知,南昊墨也一早就回来了。
男人身上穿着浅淡的常服,倚在一旁的桌上看书,见宴妙回来了,眉眼不觉轻快了些,“今日结束的这么快?”
“有了帮手,自然快一些。”宴妙说完这话,脸色突然沉重了下来,语气含疑,“不过你叫那几位太医前来,皇上可有说些什么,对你可有不利?”
他们先前因着夜闯安阳王府的事情,被南皇好一通教训,若是再犯下什么事情,怕是南皇此后心中有了间隙。
南昊墨却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将书卷一晃扔在一旁,“这点本事本王还是有的,不过几个太医而已,父皇不会过多苛责。”
见他这般说,宴妙总算放心了些。
正当她准备提步靠近南昊墨时,门外一声敲响打断了她。
紧接着,响起一把嗓子亢起的声:“皇上有旨,请安定王出来接旨。”
宴妙见到太监手里拿着圣旨,这厢才反应过来随着南昊墨一齐跪下。
“儿臣接旨。”
南昊墨立着手,端举着放在额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定王勇智有谋。而今边疆地区,蛮夷一族频频来扰,引发暴乱,尔先前平判扬州之乱,朕念你有功,望此次你前去边疆平遇,也大获全胜而返,钦此!”
宴妙平平顺顺的低垂着眉,见南昊墨接下了旨,这才随着一起起来,将太监送了出去。
她先前藻饰的一副平静模样,有了几丝裂缝,“边疆离京距远,此次前去必定有一帆风险,王爷此去必定要小心。”
宴妙眉宇中仍是流转着几分担忧。
南昊墨心念一动,手微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劳你担忧,本王会尽早回的。”
被拆破了心思,宴妙反倒有了不自然,嘴硬回了句:“我可不是担忧,只是王爷好歹助我医药房之事,我以礼还之而已。”
南昊墨但笑不语。
边疆事情紧急,南昊墨没有多准备,便在两日之后出发。
宴妙被药房一阵忙碌的事情,暂暂消盖掉对他此去的忧虑。
“王妃,那边排队来了一个从边疆逃难过来的流民,瞧样子是撑不住了,不如让她先挂诊?”医药房的小厮急急忙的跑过来。
宴妙见状紧急便让人搬了过来。
那难民衣衫褴褛,看似完好的皮肉已有几处溃烂,脸颊发青。
宴妙依着症状诊断了一下难民的脉搏,眉头一跳,“赶紧将人隔离,此病易传染!”
旁边一阵喧哗。
宴妙却没完全将事情揭破,此是瘟疫之症,但眼前都是平民百姓,说出来难免惹人心慌。
此时应及时隔离,病疫还来得及诊。
只是……
她像突然想到来什么一样,木着眉,朝一旁的小厮又询问了一遍:“这是从边疆那边逃来的?”
那小厮点了点头。
宴妙暗叫不好。
南昊墨此行就是去边疆。
她让人前去安置难民,带上护具,去药房试了药,总算连夜研制出一种处置瘟疫的药物,将逃难来的难民进行一番疗诊,见药物有效果,便打算亲自去一趟边疆。
她跨着马刚出了城门,便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马。
只见南慎之打头,眉眼勾笑,“安定王妃这么着急,这是赶去哪里?”
宴妙手用力的抓紧野马的缰绳,下巴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