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牛瓦来到金陵,同时那批山西的古董也在送往金陵的路上,苏吟早早的知道他要来便叫了云扬去车站那儿等着。到站汽笛的声让正打着盹儿的云扬一惊,他不讲究的抹去了嘴角晶莹的液体,这时,车厢里的人都如海浪般涌了出来,车站顿时嘈杂一片。
云扬不认识牛瓦,见了人群就高举起苏吟写给他的牌子。白木板上用黑墨写了两个大字“牛瓦”。云扬没读过书,不识字,出门时跟苏吟确定了半日关于字的正反,这一睡一惊的还真让他忘了这字的正反了,“牛瓦”两个字就被他倒举着用力的晃动着。人潮就像是一颗冲锋的导弹般将云扬炸出了老远,他骂骂咧咧的从一旁的泥坑里爬起来,可手中的木板却碎的稀烂。云扬又急又委屈的差点再摔进那个泥坑,现在他可谓是窘迫极了,身上的泥斑让他看起来无比的滑稽。
这时,走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花色的旗袍外搭着大衣,长相清纯漂亮可谓是十分亮眼,她盯着云扬好一会儿见云扬害羞的撇头,笑起来她说:
“你这是怎的了?把自己搞得这么‘别致’?我当真是一眼就看见了你。”
云扬低下头,小声说:“小姐怎的这么说?我不过是一个不小心摔了。”
女人见云扬窘迫的样子,黝黑的皮肤下是泛红的愠色,笑的更欢了些。
突然,一个有些稚嫩的男声冲着女人喊:“哎哟,我的姑奶奶诶!你这是要把我急死么?你若是有个差错,赵先生可真是会把我当水凳儿的废料的。”
“牛瓦,我不过就是见这个人有趣,来看一眼罢了,真能让你急成这样?”
两人正说着,云扬顿时来了精神,他看向不远处穿着马甲长袍的牛瓦,说实话牛瓦年纪尚轻再加上他本就精瘦,这样看上去不过就是个孩子穿上大人衣服的模样罢了,他心想:这难道就是小姐说的能才?云扬畏畏的向前了一步,问:“你就是牛瓦?那位从北平博奇斋来的?”
牛瓦一听这话看向这个穿着旧布衫,满脸憨厚的男人,一脸疑问的答:“我正是,请问你是?”
“我是在苏宅当差的。苏吟小姐让我来接你。”
“苏吟姐?她可真是有心了,本还想着去哪里打听打听去路的,那现在就有劳先生了。”
“哎哟哟!这位爷啊!可别折我寿,你叫我云扬就好了。”
牛瓦混迹市场早已圆滑,只见他笑了笑便也算默认了。云扬又看向一旁的女人,问:“这位小姐是同行的?”
“是啊!她叫白徽,可当真是位姑奶奶,我是惹不起的了!这不,牛皮糖似的缠过来见见苏吟姐。”
牛瓦这么一说让云扬脸色顿时多了几分惧怕,白徽噗呲一笑走向前拍拍云扬的肩旁说:“别听他瞎说,我也只是他的姑奶奶,旁人不算的。”
这时,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云扬心里自是很高兴的,苏吟回来后苏宅就变得凄清不已有了这两位欢脱的人物苏宅自然是要热闹些了。
三人回到苏宅时,天色有些晚了。苏宅不如旁些大宅那样亮堂,一盏煤油灯孤零零的冒着火星儿便是苏宅的门面了,宋妈是个耐不住的,听说家里要来人做好了饭就在门口处等着了。见来人喜上眉梢,朝里喊了一声:来客咯!说完又跑向里。
云扬笑了笑说:“刚才是宋妈,在这里几十年了,这准时热饭菜去了。”
牛瓦不露声色的点点头,白徽越走近越发现这苏宅不是一般的豪气,心里越发的羡慕起那位从未谋面的苏吟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