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人走进来,福合拍卖场此时的气氛顿时凝结起来。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蓝色的丝绒立领长旗袍,上面绣着含苞待放的紫色牡丹,其中穿插的墨绿色枝叶堪称锦上添花;肩颈处黑色的蕾丝让她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灰色的狐狸披肩松松垮垮的斜在她的身上显得慵懒而充满情欲。她精致的齐肩短卷发遮住了她的耳朵,让她小巧漂亮的脸犹如是出自名家手下的雕塑。绒面的藏青色嵌钻高跟鞋的哒哒声顿然划破了静寂,身后的几个小差将她的羊绒大衣放在臂弯里,提着镶嵌着宝石的黑色皮包默默的跟在身后。
她似乎天生就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她姿态从容得体,看向坐席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和让人误以为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约来喝茶的女人,但终究是女人看的更加透彻,各家的太太小姐们虽是惊艳这样的身段容貌却更多的看到了这个女人其他方面,比如那双柔情似水的眼里的轻蔑和不屑……
离开场还有几分钟,大厅经过这一场静寂之后更加热烈的讨论起来,这金陵几月以来流传过不少这位“大客”的流言,有说是男人的也有人说是女人的,这些在金陵的大街小巷里没有一个定论。这“大客”酷爱古玩玉器,那苏家遭的难在金陵无人不知,那时起也有不少人讨好拉拢送去了不少好物什却也不见真人一面。
“这福合果真大场面,当真请来了大客。”
“那可不?听说福合老板可是花了大心力请来的。”
……
楚尚华上下打量了这位大客,却也没看出什么稀奇,他又拿起手里的古玩图录看起来。身旁坐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他有着一张圆脸,面色红润,皮肤黎黑,嘴唇也红通通的,他认得楚尚华碰着巧来认识一番。他的眉毛颜色很淡,这让他看起来莫名的滑稽,他笑起来看向楚尚华说:“楚二爷,看上什么物什了?”
楚尚华侧过脸,看着眼前的男人,礼貌的答:
“这次最得彩的是那明永乐翠青双耳三足香炉,我自然也是极喜爱珍品的。”
“喔,是啊,那可是个金贵的东西。”
“这位先生,可是有什么喜爱的?”
“家中本就是做玉器生意的,这次最是钟意那清代白玉雕佛手。”
楚尚华笑起来,“那佛手的确是稀罕物,怕是今天被不少人盯上了。”
身旁的男人跟着笑起来,连连点头,两人说话之际,拍卖场的主持人上了台,开始致欢迎词,没一会儿第一件拍卖品就上了台,第一件是一把玳瑁小梳,年代是清西元年间的,玳瑁质的器身呈淡、深棕杂斑,雕成十一齿的小梳,上方由小珠串绕饰。这样的物什没想到一开场就引来不小的轰动,毕竟这梳子的寓意是极好的有定情、白头到老的寓意,不少男人都举了牌。楚尚华身旁的男人见了此景咯咯笑起来,倒像是看一场笑话似的。
不肖这时,身旁的楚尚华也举起牌,那男人顿时笑容收敛了不少,问:
“楚爷这么年轻,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说笑了,是给以后备着,以后怕是会用上。”
男人自是知道楚尚华那些风流事的,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便出了楚尚华撩拨那些女人的场景,不禁沉声笑起来。举牌的人多,价也提了不少,中途不少人放下了牌子,只有楚尚华势在必得的举着牌子,在拍卖会上他一向这样,想要的东西不管被抬到多高的价他楚家定能吃下。不出所料,众人一开场便又将目光投向了楚尚华,薛朗远远的看着楚尚华,这果然是楚家二爷的风范啊!
几件已过,到了清代白玉雕佛手,这物什虽好价也不低,这时举牌的人就不敌那玳瑁小梳了。楚尚华见身旁的人举了牌而且也有势在必得之感不料这时远处的薛朗也举了牌,楚尚华看着薛朗笑起来,最后价格已经抬到了八万大洋,薛朗继续加价身旁的人却有些退势了。只见就要一锤定音,楚尚华举了牌,直接叫价“十万大洋”。薛朗皱起眉看向楚尚华,心里无奈的想:这楚尚华定是要和我作对么?
薛朗还想加价,身旁的高言书拍了拍他的手臂,说:
“这佛手已经过了本价,再加怕是亏了。”
薛朗看了一眼高言书又看了一眼楚尚华,他放下牌,最后又由楚尚华拍下。见这景,身旁的男人说:
“楚爷果真大气!”
楚尚华浅浅一笑也就过了,接下来便是压轴了,明永乐翠青双耳三足香炉。这物什起价就很高,这次那位金陵的“大客”更是举了牌,这次怕是真猜不准花落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