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平到金陵,本就几日的车程被大雪硬生生的延后了近一天,苏吟至今对于火车都还是有些后怕的,不管是苏清河或是抢劫的贩子还是对楚尚华的记忆,都是扼住她喉咙的手,这几日不敢休息更是疲惫。皮箱放在她的身侧,这是切不能离身的,不过这次里面没了比命还金贵的物什,只装了一个骨灰盒和一封从金陵寄来的信。
楚尚华不出意料的又成了火车上的风云人物,他身上的一枚纽扣都是闪着光的,处处无不是在对外界宣扬自己的富裕,这车上虎视眈眈的人比比皆是,但却没人敢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他的架势太大还是看起来过于的高贵,就像是信徒们不敢亵渎的神圣。晚上九点过了,他小睡了一会醒来,上等车厢里的人都睡着了或是昏昏欲睡的眯闭着眼,身旁的苏吟却还在强打着精神,楚尚华啼笑皆非的轻声说:“你是真的打算这样挺过去,不吃不喝不睡?”苏吟转过脸,她的气色不太好,脸色显得太过于苍白,她有气无力的说:“这东西必须要守着。”要说上次的皮箱里装的是苏家的根,那么这次里面便是装的苏吟的情。楚尚华看了一眼苏吟又看了眼只露出一个角的皮箱,他说:“熬坏了可不行,你还欠着我钱呢。”苏吟一听这不是人的话,气血便翻涌上来,她反驳道:“楚先生,我已将玉石手表还与你,是你不要的。”
楚尚华看着苏吟笑起来,说:“这还得是怪苏小姐啊,这玉石手表是我妈去广州有名的寺庙开过光的,据说沾了污秽就不灵验了,苏小姐把我后半生的福分都磨没了,你说到底是谁没了理?”苏吟被楚尚华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话气的哭笑不得,哪知道自己在他的嘴里倒是个没福气的霉鬼?苏吟本是对楚尚华留好感的,现在看来这楚尚华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油嘴滑舌,倒叫苏吟看错了人,苏吟憋着气说:“不想楚先生还这般迷信。所以把玉石手表戴在我腕上,又是哪位大师开的金口?”
似乎是觉得苏吟的生气很好玩,楚尚华更想逗她一番,就对她说:
“大师让我找回福分,我左思右想觉得后半生的福分便靠苏小姐了。”
苏吟的面色此时比野樱桃还红,又气又恼又觉得无理取闹竟说不出了话,楚尚华满意的笑起来,他不由自主的觉得这个女人颇有可爱之处:她那么的庄严自重,令人钦敬,却又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车厢灯暗淡的很,只有火车头强烈的灯光照出了大路两旁的积雪,在灯光闪耀之下滚滚的向后飞驰,楚尚华盯着熟睡的薛朗默了一会,问:“苏小姐,你同他认识多久了?”苏吟还吃着气,但在刻在骨子里的脾性让她理智起来,她冷淡的答:“几月而已。”
楚尚华浅笑,显是故意岔开话题,他又说:“苏小姐,你饿了么?去餐车吃些?”
“餐车时间过了。”
“那饿着怎么好?没人跟钱过不去吧,我多花些钱买苏小姐消气可好?”
苏吟心里觉得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但心里却又多出来一丝奇怪的愉悦感,她低下头,她不敢也不想承认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