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大夫就来了,先向青宸点头行了个礼,然后坐下开始给琅牧把脉。
期间琅牧还想乱动,被青宸一眼瞪回去了。
“这……从这脉象来看,倒是无大碍,”大夫捋了捋白须,“只是六腑之中郁了一股气。”
这大夫也不是无名之辈,据说神医游历到了京城,所以这几日有不少名医来此,交流医术,这位大夫也是其中之一。
青宸想了想,开口问:“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损耗么?”
“如果长期不将之炼化,或者导出,这位姑娘的经脉日复一日被那股气充斥,总有一日会被彻底损坏。反之,要是能够炼为己用,倒是对姑娘的修为大有增益。”大夫看了看青宸的脸色,发现他似乎对修为一词分外在意,便又开口道,“所谓炼化,也不过是练一门撑得起姑娘身体的功法罢了。”
功法……
青宸沉吟一会儿,对慕北使了个眼色,“麻烦大夫了,慕北,送大夫出去。”
这大夫是个明事理的,得给些谢礼。
不过说起练功法……他原以为,先教明白她人伦纲常之后,再教她功法,才不至于惹出什么麻烦,谁知就算没有功法,她还是能惹出那么一堆事来。
等从严清州回去,这事该提上日程了。
琅牧见那位慈眉善目的大夫被慕北引走,一时有些茫然,“他,走了。”
“嗯,”青宸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又想起她这些天惹的祸,忍不住气道,“你以后给本座老实点,少往外跑,不许抢人东西,听懂没有?”
琅牧扁扁嘴,“喔……”
可她确实是无聊,呆在这地方这么多天,青宸不是看书就是看信,偶尔出门,还是去书馆那种地方,她天天身处书堆,感觉鼻子都被书香熏得疼了起来。
青宸看出她无聊,又扔给她一本书,这次是本正经的启蒙书,记载了古往今来多少圣人贤士的名言警句,被天经阁用最浅显的话注释了出来,出版为《万圣经》
琅牧翻了几页,倍觉无聊,却见青宸看着手里的书津津有味,也凑上去看了两眼,却发现比自己手里的书更为深奥难懂,脸上更是别扭起来。
“不想看书。”她把自己吊在窗棂上,晃来晃去。
青宸被她扰得心生烦躁,侧过头去看她一眼,“想出去玩?”
“嗯嗯。”琅牧闻言跳到地面上,带了几分期待地看着他。
正好慕北送了大夫之后回来了,青宸就指着琅牧对他说:“本座这里暂时不用守着了,你带她出去逛逛吧,不要让她惹事。”
慕北看了琅牧一眼,行礼应道:“是。”
青宸意外地察觉到慕北叹了口气,轻到几乎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果然带琅牧是件很麻烦的事么。
……
到了街上,琅牧便欢脱了许多,东看看西瞅瞅,慕北死死地盯着她,唯恐她惹出什么祸事,会让主子问罪。
但是琅牧似乎今天还算乖巧,只是眼睛好奇地看着,并没有乱跑。
她脱离森林生活之后,见到的人实在不多,况且她先前一直怕人,人多的地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而现在,习惯了人类的存在,反而开始对人们的生活好奇起来。
正常人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她懂得自己和这些人才是同样的外貌,而之前在森林的时候,那些毛茸茸的伙伴……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她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是不是也算异类呢?
心里莫名有些难过,步子也沉重了许多,谁知她步子一慢,身边那个一直神经紧绷着的男人反而放松了下来似的。
仰头看了那男人一眼,他仍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琅牧却突然玩心大起,猛地快跑起来。
慕北皱紧眉头,快步跟了上去。
琅牧一路横冲直撞,在繁华的街道上引发了一阵骚动。慕北无暇给被撞到的人道歉,只是紧紧追着琅牧,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还真没想到琅牧有这么快的速度。
终于,在琅牧要撞上一位姑娘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琅牧抬起头来,见抓着自己胳膊的男人黑了脸,对面前的姑娘点点头算是致歉。
那位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又对慕北施了一礼,“官人还是小心看着些这位姑娘,在大街上冲撞了别人就不好了。”
慕北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冲撞了许多人了,却还是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
那位姑娘就笑了笑,转身进了旁边的楼中。
慕北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红底黑字写着“烟雨楼”三个大字,左右两边还高高地挂着些红灯笼。
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呢。
慕北皱了皱眉,低头对琅牧道:“主子说过,不要惹事。”
琅牧就呲牙冲他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到底是小孩子么。
事实上慕北有些无措,要是单纯地保护谁,他还可以说是擅长,但是阻止一个人不惹祸?他能想起来的办法就只是将其关起来而已。
然而对方还是个孩子……身为思文公子的护卫,他面对敌人,不论对方是男女老少,都该一致对待,但这孩子应该算是自己人吧?
不能动粗呢。
琅牧挣了挣被他抓住的胳膊,慕北也怕弄伤了她,便松了手。
“我想进去。”琅牧指着旁边的楼道。
慕北皱眉,“不可以。”
“为什么?”琅牧瞪他。
“……”慕北不觉红了耳朵尖,“总之不可以。”
琅牧绕着他转了两圈,慕北被她盯得有些如芒在背,不得已又开口道:“更何况……人家白天不开门。”
“不开门?”琅牧转头看着旁边的烟雨楼,果然看到大门被掩上了,“开门就好。”
慕北眉梢一跳,“开门……不是那个意思。”
琅牧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开门不是开门?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个词汇的内涵。
慕北长叹一声,拉着她走到大街的一边,蹲下身跟她解释了许久为什么开门不是开门的意思。
“所以说,有些地方白天不可以去。”
“晚上去?”琅牧莫名兴奋起来,事实上她也更习惯夜间行动。
“不是……”慕北扶额。他该如何解释那地方不正经?还是对一个小孩子解释。
最终还是拉着琅牧回了驿馆,将琅牧交还给了青宸。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青宸有几分诧异,他可不觉得琅牧这么快就玩累了。
“嗯。”慕北别过头去。
青宸察觉不对劲,视线转移到琅牧身上,她倒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便问她:“怎么?”
“我要进楼,他不许。”果断选择了告状。
“楼?”青宸很配合地接着问道,还抬眼看了看慕北,尽管他别过了脸去,青宸还是看到了他耳朵上的红色。
琅牧回想了片刻,那牌匾上的字她还是认识的,“烟雨楼!”
青宸脸色也有些许崩坏,明白了慕北为何这么快就将琅牧带回来,“那地方,你不许去。”
“有人进去了,为什么,我不可以。”琅牧生硬地问着。
青宸想了想,现在对她普及这个,有点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