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笑过之后,另有一人神秘道:“我也听说了个消息,前些日子焚焕国不是送了个佛骨来么,咱们陛下是想赐给西陵寺的,大典本来定在前两天,西陵寺都派人来了,但是这事啊,啧,没成。”
“没成?”“怎么就没成呢?”
“说是佛骨无缘无故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着,白山寺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了,都找不到。”
“会不会是盗圣展关叶?不是说他来无影去无踪么,还夜行千里,盗了焚焕国少宰相千辛万苦寻到的夜明珠。”
“诶,说不定真的是呢,也只有他能不被察觉地偷走佛骨了吧?但是他盗佛骨做什么?又不是像夜明珠一样能卖钱。”
“谁知道呢,那些江湖上的大侠大盗,哪个不是杀伐随心。”
……
话题跟佛骨沾了关系,慕北不自觉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正好看到青宸开了门,冲这一桌看过来。
慕北就对他递了个眼神过去询问。
青宸听了片刻那桌人的对话,向慕北摇摇头,然后回了房间。
不论是谁盗的佛骨,他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这种一看就麻烦的事,离得远远的再好不过。
回了房间,却见琅牧已吃得满桌狼藉,青宸心中的嫌弃都已经摆到了脸上。
就算他没有洁癖,甚至不怎么挑剔,都快忍不下去琅牧的吃相。
勉强坐在桌旁,挑了几块完整的菜吃下了,至此也没了什么食欲。
琅牧却举起油腻腻的手,递了一只鸭腿到他面前。
他吃的东西似乎一直不怎么好,她都记得。
青宸看着琅牧脸上那邀功似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油汪汪的鸭腿,轻轻翻了个白眼,抬了筷子接过了。
“好吃的。”琅牧催促道。
青宸撇撇嘴,却是没有负了她的好意,送到自己嘴边咬了一缕肉丝吃下了。
还给琅牧送了一个夸赞的笑。
琅牧便像小孩子讨了父母欢心似的,露出一副开心极了的样子。
“吃饱了?”青宸问她。
琅牧忙不迭地摇头,护住了身前的饭菜,“没饱。”
青宸揉了揉额角,“那你继续吃着。”
他听力好过常人,方才隐约听到有人讨论佛骨,便起身去看了一眼。
不过是百姓茶后饭余的闲话而已,倒不像是有人故意扩散消息。
至于盗圣展关叶夜行千里盗取夜明珠,他倒是了解过一些。
焚焕国君想将公主许给少丞相,但是公主扬言说,若没有天下最大的夜明珠——温侯珠作彩礼,便终身不出阁门,谁得了温侯珠,她便嫁与谁。
可是温侯珠早已三百年不曾现世。
少丞相千辛万苦,甚至犯了大讳,去盗了个无名墓,才寻来了温侯珠。
哪知道他正欲向公主提亲,当夜温侯珠便被展关叶给盗了去。
焚焕国上下一时哗然,不少人都在看笑话,说温侯珠到了展关叶手里,是不是堂堂公主要下嫁给一个恶贯满盈的大盗。
但是这事就虎头蛇尾没了后续,公主仍在宫闱之中没有出阁,盗圣依旧游戏天下,好像谁都没把此事留在心里。
只是苦了少丞相,大病一场,至今没有娶妻。
青宸又抿了一口茶,茶水已经放温了,不过他正好偏爱这个温度。
经营了这么多年琅玕阁,惊天的秘密没有几条,爱恨情仇倒是听了不少。
说什么大侠大盗,杀伐随心,哪个不是迫不得已才成了世人眼中的样子。
听得越多,他就觉得自己的感情越淡,很难再去做一个重情之人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他能活到现在,都算是奇迹。
那边琅牧吃得差不多了,却还想要将半边鸭架塞进怀里。
青宸眼疾手快给她夺下了,伸了食指点着她的头,教育她:“吃不完就算了,别往怀里揣,沾一身味道。”
琅牧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冒了一句:“吃不了兜着走。”
青宸被她气笑了,“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意思,鸭架子别往怀里揣就对了……虾也不行。总之别吃剩了就往怀里揣。”
“哦……”琅牧悻悻收回了要去抓虾的手。
见她一身油光,青宸长长地叹了口气。
结账出了酒楼,顺路去给琅牧买了衣服换上,成衣店的老板娘见琅牧光着脚,还有些惊奇,给推荐了几双鞋子。
青宸看了看琅牧那一脸抗拒的样子,还是没有买。
她光脚走了十来年,脚底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茧,光脚踩了石子都不觉得疼,只是被人看见了,还会觉得惊讶罢了。
民风再开放也是个人府内,丫头帮老爷推背之类的逸事层出不穷,但是到了大街上,却都是裹得严严实实。
突然有女子赤足走在街上,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是琅牧一张未长开的小脸,皮肤养了好些日子也只养成了古铜色,离着白皙还差上许多,再加上她故作老成地板着脸,说是豆蔻少女都勉强。
许多人也不过是看个新鲜罢了。
走过一家糖饼铺子,琅牧又不肯走了,嚷着要买。
她不过十余岁,到底是小孩的心性。
“你不是吃饱了?”青宸问她。
“没有饱。”琅牧连连摇头。
青宸在心里叹了一声,也怕她在街上闹起来惹得麻烦,便给摊主付了钱,让她自己挑了两个糖饼。
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摊主笑着说:“小金灵又来给你家小姐买糖饼了?”
“是呀,”一名少女笑嘻嘻道,“我家小姐就爱吃你家的糖饼。也奇了怪了,邀仙楼那么好的糖饼我家小姐都吃不下,独独吃你这小摊子的糖饼才说甜。”
“那可不,小老儿我做的糖饼,在我们老家那可是一绝,邀仙楼名气再大,也比不上我做了一辈子呦。”
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青宸没有去听,左右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琅牧滋溜着吃了几口糖饼后,就又心猿意马起来,盯着路边的摊子看。
青宸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这会子倒不怕人了?”
琅牧皱皱鼻子,不接他的话,只是收回了自己的乱看的目光,盯着手中的糖饼。
甜得有些过分了,并没有闻起来那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