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牧刚从地上爬起来,七指便也从墙上一跃而下,剑鞘在掌中一转,末端便刺在琅牧的喉咙之前,这种力道与速度,只差半分便足已致命。
七指冷冷地开口道:“束手就擒,便饶你不死。”
这话琅牧听不太懂,却也猜到了七八分,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狼这一种族,何时有不战而屈的时候。
转身格开七指的剑鞘,向一旁虚晃一下,又是冲进了西院。
七指大概是没想到她还会耍虚招,一时被骗,虽是瞬间回身,但已是迟了。他皱了皱眉,持剑追了上去。
那边的萧云景正出了屋门,便撞上琅牧要冲进屋子,稍微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果真是你。”
琅牧停住脚步,被他周身暴戾的气息惊得炸了毛,从嗓子里发出了危险的呜咽声。
“不必惊慌,孤不会伤你性命,”萧云景放缓了语调,“只是想让你为孤所用罢了。”
琅牧看了他几眼,视线又移到他身后的屋门,“肖可书”就在那里面。
被萧云景耽误了些时间,七指已经追了上来,向萧云景行了一礼,“属下无能,惊扰了殿下……”
萧云景摆摆手,让他起来,“擒住她,孤便恕你无罪。”
“谢殿下。”
七指起身,收剑入鞘,滑步向前,双手拍在了琅牧肩上,向下使了力气,屈膝击向琅牧腿弯,可琅牧顺势一蹲,别住了七指的腿,将他旋倒。七指这才发现,这个女孩看上去瘦瘦弱弱,可她的力气却大到惊人。
一手撑地支住身体,迅速找准重心,一起身,另一只手便屈指成爪扣向琅牧脖颈,琅牧无心与他缠斗,且战且退,很快便近了屋子。
萧云景眉头微皱,已然看透了她的企图,但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七指心中也是明白了她意在房中的穆阳殿下,可这女孩狡猾地很,他根本擒不住她。
终于,琅牧撞进了屋门,屋中的萧云锦与侍女忽见一个血人冲了进来,皆是吓了一跳,琅牧却也不管那么许多,直接冲上前去,掐住了萧云锦的脖子,七指刚追进门,见琅牧这般举动,心中一惊。
虽说穆阳不是他的主子,但要是出了事,也是他的罪过,事急从权,当下拔出身侧佩剑,刺向了琅牧后心。
琅牧完全没有防备,被他刺了个正着。侍女被这一幕吓得手上一松,刚捡起的棋子又落了一地,“叮咚”的碎响让她回过神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自己尖叫出声。
“松手!”七指喝道。
可琅牧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萧云锦呼吸不得,脸渐渐涨红。
“你……”琅牧突然开了口,“青宸,在哪?”
萧云锦想笑,但是笑不出声,只能微声说:“你闯进行宫,只是为了他?”
“我知道,与你有关。”她本该能够嗅到青宸的气息的,但他的气息淡到几乎没有,难以追踪,像是在什么气味复杂的地方。
“真是忠心耿耿,”萧云锦并不回答,自顾道,“本宫还以为,你是真的狼心狗肺。”
七指皱紧了眉,他手中的剑锋距琅牧的心脏只有毫厘,但琅牧却丝毫不在意,也不知是她不知晓自己身处危险,还是说她真的已置生死于不顾。
“青宸在哪?”琅牧再次问道。
萧云锦知道自己拨不开琅牧的手,也不去挣扎,“就算本宫说了,你又能听懂多少?他在禹州大牢里,你闯得了行宫,但你能闯得了牢狱吗?”
“牢……”琅牧喃喃重复。
“不过,”萧云锦突然低声道,“本宫不介意送你进去让你俩主仆相会。”
琅牧还未反应过来,赶到的护卫已从外面冲进来将她团团围住,数十支武器指向了她,七指收了剑,便有两人上前,拿刀逼得她松了手,然后将她绑了起来押走。
“你方才说什么,主仆相会?”萧云景从屋外走进来,显然他听到了萧云锦说的话。
“有何不可?”萧云锦咳了几声,才算平稳了呼吸。
“你明知道孤想将她收入帐中,还将她送还给青宸?”萧云景皱着眉,明显心中不悦。
可萧云锦并不看他,只漠然道:“收揽琅玕阁的事已由本宫全权负责,这女孩,也是琅玕的人。”
萧云景冷笑几声,“孤的好皇姐,你就打定主意要与孤作对吗?”
“我不想与你作对……”萧云锦沉默片刻,突然重重地说,“我只是想活下去。云景,你口口声声唤我皇姐,几时又真把我当成姐姐了?生在帝王家,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清楚你我的处境有多难堪,皇室,说得好听,不过是鹰犬罢了……”
“皇姐,”萧云景打断她的话,“生在苍零帝王家,便不要再想什么兄友弟恭了。”
室中氛围一时有些压抑,萧云锦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终究是开口说:“本宫失态了。”
琅牧被押了下去,暂时关在行宫的一个空置的房间,用铁链子锁了手脚,过了没多会,官府的人终于满头大汗地赶到了。
如果这两位殿下在禹州境内出了个万一,他们可都是要掉头的,所幸没出什么事。
受了萧云锦吩咐的侍女赶在官兵离开前追了过来,给领头的塞了一锭银子,关照道:“今天的事不是大事,官爷可不要给这女孩论罪,这人殿下想收下,您懂我意思吧?”
那粗俗汉子眼中露着精光,熟练地收了银子,“懂,懂,只是不知,殿下是想怎么处置……”
“关个几日,等殿下想起来了,自会去提她。”
官吏受了吩咐,连声应着,一旁押着琅牧的衙役知道这个女孩被某位殿下看中了,不是他们这种小衙役得罪得起的,手上力气都轻了不少。
“呜……”琅牧扔在低吼着,奈何手脚被捆了铁链,挣扎不得,只能被押上了马车。
侍女眼看着他们离开了,便转身回了西院向萧云锦汇报消息。
此时萧云景已经离开了,萧云锦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垂着眼睛,低声道:“青思文,你最好会看人眼色,苍贤皇可不是爱说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