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显之意,此刻既不应只空然坐等,亦不可漫无目的地寻人,不如由二哥去怡春阁找幸存之人,自己则回梅妍楼,先问出陈大胆与仇小抠在这南京城内,是否还有落脚之处,只要找到其中一人,便或许能知其他人下落。
唐柯觉得三弟言之在理,只是听他短短两日又结识了“秦淮四美”之一的疏香,不免略有不悦,觉得他总在荒废时间,既不思进取于科名,亦不勤练武功。但是自从二姨太被“扶正”之后,唐显亦算是嫡子,自己却是庶出,对他也只能温言规劝,不便再像从前那样给予训诫。而此刻寻人要紧,规劝亦已无暇,便只和唐显简略商量了几句,约定了在河神庙碰头。唐显则塞些银票及碎银给二哥,说是叔叔的意思,遇到值守衙役万不可吝惜银两。唐柯听罢却只收下部份,便急匆匆又去了怡春阁,唐显则随之返回梅妍楼。
唐柯到了怡春阁时,应天府的衙役均已撤走,只有一名值日保甲替换了巡夜保甲,留在怡春阁门口,对唐柯本欲阻拦,但待接下唐柯递过的碎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去了。
然而虽是进了怡春阁,却是收获寥寥。院中几乎已经没人,就连死尸也已被抬空,只是那幸存的小厮倒是尚未离去,据他说,陈大胆和仇小抠平日均住前院倒坐房里,那仇小抠是北直隶过来的,在本地似无亲眷,而陈大胆虽是南直隶的,但知他根底的只有护院的总把头,据说陈大胆和总把头沾亲带故一点,是被他招进怡春阁的,但当北虏挟持“妈妈”时,总把头奋不顾身上前营救,结果被杀了。唐柯闻言甚为失望,不过虽然心中有事,但北虏挟持“妈妈”之事,还是引起他一丝好奇,便问那小厮,可知北虏缘何要挟持“妈妈”?,那小厮道,好像是说“妈妈”藏了他们的什么宝贝。唐柯心中一动,但再细问时,小厮却无更多可说了。唐柯惦记着三弟那边的消息,既见如此,便离了怡春阁,直奔河神庙而去。
唐显这边见了疏香,将求助之事一说,疏香立时唤来三位“姊妹”和丫鬟,共议了一番。这三位“姊妹”已知自己均将随嫁唐显,此时夫君有求,自是全力相助,一时间七嘴八舌,哪个小厮和陈大胆原来相熟,哪个护院曾与他交情最深,甚至哪个丫鬟和他眉来眼去过几回,皆纷纷道来,疏香令丫鬟一一记牢,便派她回梅苑去打探。待丫鬟一走,四个人又纷纷安慰唐显起来。
若非心有要事,不能节外生枝,疏香不说,唐显或许要“摘南枝”,或许要“采玉蝶”,或许要“壁房锦殿相玲珑”,但此刻却唯有焦虑地等着丫鬟回报。
好在丫鬟未虚此行,最终探得了陈大胆在南京城内单有一处独院,在镇淮桥西的饮马巷内,挨着一家叫“恒瑞祥”的小布行,离怡春阁不是很远。然而饶是如此,待唐显到河神庙找到二哥,告知了消息,唐显再飞奔至饮马巷,闯入陈大胆的住处时,为时已晚,仇小抠趴卧在院子角落处的血泊当中,房间之内的一张大床上,陈大胆正一手搂抱素云一手搂抱秋萱,显而易见,此二人均已被他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