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担忧的看着流水径自离开后才随同江熙朝厢房走去,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自从流水出现在王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
“站住,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禁地?”流水刚踏进竹林就听见身后传来大声的质问。
流水慢慢的转过身,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看着身后的人,然后她准确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泉弼。”
“王爷!”在流水转身的一刹那他就愣住了,泉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人!”流水半开玩笑的说。
“……”然而因为她的这句话反而使泉弼怀疑起来,她真的是王爷吗?
“怎么?不信!”流水挑眉看着一脸戒备的他。
“王爷从不开玩笑!”泉弼很认真的说,虽然眼前的王爷让他有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但是泉弼依旧感到怀疑,原因当然不仅仅是流水的言行。
“泉弼,人是会改变的!”流水说着怅然所思的看向周围,三年了,这里的一切竟然没有任何变化,最善变的果然是人心啊!
“人是会变,如果你是王爷,为何你却没有变呢?”泉弼咄咄逼人的栖近流水追问。
“我没变?”流水不解的抬头看向已来到她面前的泉弼,与三年前相比他更加的成熟了,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的望进她灰色的眼中,带着穿透人心的犀利。
“发生什么事了?”童稚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与其不符的沉稳语气自泉弼身后传来。
“小王爷!”泉弼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回头低唤。
“小王爷?”流水听到泉弼的称呼后马上推开他,当她看着身穿紫色长袍男孩儿稚嫩的脸上一双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时,流水脱口而出:“恒儿!”
“父王!真的是父王回来了!”男孩儿听见流水的呼唤后毫不犹豫的冲进她的怀里,高兴的大声叫着。
“小王爷!”泉弼紧张的看着流水稳稳的接住跑过去的恒儿。
“父王,母亲大人知道您回来一定很高兴。”恒儿兴奋的抬起小脸笑得十分灿烂。
“……”而流水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父王?父王!”恒儿见流水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便拉着她的手晃着喊道。
“什么事,恒儿?”抛开往事,她温柔的笑着问。
“父王去见见母亲吧!那样母亲也会很高兴的!”恒儿天真的看着流水说。
“恒儿,我有些累了,等改日吧!”婉转的拒绝男孩儿的提议,因为流水知道妙文玉见到她是不会高兴的。
“哦,好吧!”恒儿失望的低下头小声应着。
“泉弼,你带恒儿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流水看着恒儿,觉得这样一个纯洁的生命不该受到污染,所以她就算真的要去见妙文玉也会是独自去。
“……”泉弼看着他没有回答,但却将恒儿从流水身边拉开了。
流水见状只是轻笑笑,接着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泉弼看着她消失在竹林尽头的身影,不自觉的眯起眼,她真的是王爷吗?那为何她的容貌会……
流水站在高大宏伟的寝殿前许久,她一步一步的踏上殿前的石阶,停在以上等红木精雕细刻而成的殿门,伸出双手用力的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踏进寝殿,她环顾四周,已然和她当初离开时一样,所有东西都被摆放在原位但却一尘不染的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丝冷笑跃然闪显,事实证明这里有没有她根本无所谓,她就是一个过客,不!也许连过客都算不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里之后流水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沉重起来,摇摇头,抛开在脑海中不停出现的琐碎想法,她信步走向占据整面墙的木雕屏风,决定先洗去一身的风尘,然后再去看看妙文玉。
进到隐秘的浴室后,这里的一切也如同外面般没有丝毫的变化,流水将衣衫脱下后,朝水池走去时不经意间瞥见旁边整齐放着的长衫,那是斛律的衣服,是她最后一次在这里沐浴时换下来的。
赤脚走过去,流水跪下身,纤细的手指轻抚过锦缎制成的长衫,原来它还在这里,只有它一直静静的在这里等着她吗!嘴角噙着有些凄凉的笑意,为何在失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呢!在误以为斛律是奸细而没有杀他时,也许就已经说明她对他的不同了,只是……只是她不愿去承认罢了。
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好像是躲进他温柔的怀抱,流水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那件静静躺在角落的长袍,脑海中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段文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是啊!但是她与他之间的鸿沟究竟是她亲手挖掘的,还是他无意中开掘的呢?
屏住呼吸,流水将头也埋进了水里,卷曲着身体抱膝沉入水中,静静的坐在池底……
‘流水……流水……’
‘如果你喜欢我的血,大可全部喝下去!’
‘我说过绝对不会让人威胁到你,而为了这个誓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这条命!’